雨水織成的簾幕裡,那人朝我走來,越來越快,三步並作兩步。
強自撐著的意志登時鬆懈,我努力地笑了笑,雙膝一軟,就勢便要癱倒……他趕至我面前,握住我的雙臂,力氣奇大,即便我全身幾乎僵麻也能感覺到他的擔憂與焦急。
他解下我背後的草簍,就在我軟倒之際,眼疾手快地攬住我,旋即擁著我,很用勁很用勁,像要勒斷我的腰。
我靠著他,吸取著他身上的熱量,什麼都不想,只想閉眼歇一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轉過來,卻見前方站著一人,翩翩白衣被雨水澆灌,濺了些許汙泥,他的俊臉浸在雨中,仿似淚水長流。
而後,他轉身離去,衣袂被狂風鼓盪飛起,張揚如翅。
那是趙慕,而抱著我的,是無情。
莫非他們都出來尋我?
心亂了,有些不知所措。我推開無情,他卻不由分說地背起我,沉穩地走出樹林。
淋雨卻沒有感染風寒,算是幸運吧,沐浴後神清氣爽多了。此時我才知道,無淚在早上我出門沒多久就走了,皓兒說,無情和趙慕都挽留他,勸他在此處養傷數日再走,可他決意離去,並請他們向我轉達謝意。
或許劍客都是如此,喜歡獨行。
雷雨停歇,雨後清新,黑風塘煥發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彩虹懸掛天際,繽紛炫目。
晚食由千夙等三人負責,菜式多樣,很豐盛。七個人圍案而坐,頗為擁擠,氣氛卻不對,冷淡得很。眼見如此,墨痕和高摯熱情招呼著,努力地調節這怪異的氛圍。然而,趙慕與無情仍是相顧冷淡,說不上話。
我看看趙慕,又看看無情,很是無語。
這二人是怎麼了?
趙慕眼色淡淡,嘴角噙著一抹似有還無的譏誚;無情與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卻似心情不錯,為皓兒夾菜,又與皓兒低聲說著什麼,逗得皓兒開心地笑。
往常的趙慕不是這樣的,他究竟是怎麼了?是因為無情與我相擁這事嗎?可是他沒理由因這事而有所不快的……臉頰一燙,我汗顏,想到哪裡去了,趙慕怎麼可能會因為雷雨中的那一幕而生氣!
我悶頭吃著,心頭亂糟糟的。
“公子……公子……”
屋外傳來焦急的喊聲,是範仲陽的聲音。須臾,他闖進來,不由分說地跪在地上,向趙慕哀求道:“公子,求求你救救阿風……”
範仲陽急得六神無主,且身上有多處劍傷,我們大感奇異。
千夙問:“阿風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趙慕繼續用膳,對他的哀求置若罔聞,一派高高在上的公子風範。
範仲陽說,方才他回徐家村和阿風一道吃晚飯,卻沒想到阿風被一群黑衣人抓了,那些黑衣人不知道是什麼人,心狠手辣,打得阿風只剩半條命。範仲陽與他們交手,雙拳難敵眾手,負傷之後才來到茅屋懇求趙慕出手相救。
黑衣人,莫非是公子翼的屬下?莫非公子翼也按捺不住了?
我看向趙慕,卻見他始終沒有看範仲陽一眼,淡漠,狂妄。
“公子,這事……”墨痕道。
“我可以出手相救,不過我不會白白施恩於你。”趙慕終於開口,嗓音冷澀。
“公子想要玉璧?”範仲陽一猜即中,倒也不笨。
趙慕譏笑道:“若捨不得玉璧,免談。”
範仲陽緊擰濃眉,垂首沉思片刻,嘆了一聲,咬牙悲憤道:“既是如此,不強人所難也罷。”
趙慕繼續吃飯,我望著範仲陽的背影慢慢消失,若有所思。
範仲陽的確是一個忠肝義膽的守護者,即便親生兒子危在旦夕,也不肯交出玉璧。
飯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