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一段時日了,若是再拖下去,我怕我爹會有麻煩。找回阿雪後,我打算先帶著修羅令回帝都覆命之後,再去碧落山為你尋找那根法杖——你不會介意吧?”
“也好,此去生死難料,回去跟家人好好作別一番,也不枉為人子一回。”冷汐昀依舊是用那副淡淡的語氣,輕描淡寫地說道。
封無痕聞言登時哭笑不得:“你這丫頭,又咒我。”
冷汐昀不再答話,只是默默與他拱手作別。旋即手控馬韁,揮鞭而去。
不知再見之時,你會信守承諾、為我取得法杖;還是……遠方傳來的,已是你的死訊啊——我七千年前的同伴。疾馳之中,冷汐昀心中默默這般想著。
她依稀記得,夢裡那個“封無痕”的面容:年輕而威嚴,彷彿是個令她尊敬的前輩,和夢中那個“禁凌葉”間,似乎有著某種微妙的縈繫。
——那,是她七千年前的那一世所殘留的記憶吧?
恍恍惚惚地想著這些,□寶馬已載著緋衣女子,奔行出了這片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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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姐姐,告訴我,要怎樣才能救你?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如果救回我,需要犧牲你自己的性命的話……你,也甘願嗎?”
“我……我願意!”
是的,那個稚嫩而堅定的聲音,那樣清晰地響在他耳畔、響在他的靈魂深處,令他無論如何地想要逃避,都無法忘記——忘記那夜發生過的一切!
他承諾了,不惜捨棄自己的性命,救回她的命。然而,那個女子只要他吐納運功,將部分真氣渡給她。
然而,便在他憑藉從前封大哥教給他的方法,凝神為她注入真氣續命之際,卻陡然發覺,這個氣息已近瀕死的女子的心脈並不衰弱,反而異常的強健。
便在他詫異於這個問題的瞬間,卻驀地感覺一股刺骨的幽寒,猝然從他的胸前滲入!
他茫然地垂下頭,目光注落在自己的胸口——然而,便在那一剎,一陣從未有過的痛意從心臟處貫穿而來,迅速湧遍了他全身每一處的筋絡和血液……
從胸口狂湧而出的血珠迅速染紅了他潔白的衣衫,轉瞬又點滴墜落在身下的雪地裡,在雪地上潑墨般濺開大朵嫣紅的桃花。
禁凌雪來不及抬手去捂住胸口的傷處、為自己止血,雙手只是茫然無措地朝前方抓去,似是想要握住那個緋衣少女的手,問清她——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然而,那個少女只是冷冷退開一步,他的手當即抱了一個空,旋即一個踉蹌,栽入了身下的雪地裡。
“冷姐姐……”用盡最後的力氣,少年從唇間掙扎著,傾吐出心中的疑慮與不甘,“你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他此際整個身體都僵臥在雪地裡,唇間吐出的每一個字,似乎都費盡了他所剩餘的最後力氣,甚至已連雙眼都睜不開了。
“為什麼?”彷彿方才那些奄奄一息的哀呼不過是一場妙到毫巔的演繹般,此刻的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能聽見她冷銳的譏誚聲從身後傳來:“呵,從前我在帝都裡無依無靠,才會來討好你,如今幸蒙卡索爾殿下垂青……你,算個什麼東西?”
“冷姐姐……”少年已然氣若游絲,卻仍舊虛弱而執拗地喃喃問,“你……你當真是這麼想的?”
“當然。”就聽少女的聲音頓了一頓後,曼聲說道,“我跟了卡索爾殿下,從此便可每日錦衣玉食、高床暖枕……呵,作為女人,那真是一輩子夢寐難求的幸福了……”
“可是……”他聽見那個少女的聲音陡然略近了一些,似乎對方正俯低頭,湊在他耳旁輕輕吐字——那個聲音依舊那樣清凌動聽,讓人沉溺。然而此刻,卻如一柄冷銳的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