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雙手捂著一路上被風吹紅的臉走進了汽車站，不一會兒便從裡面買出來三張通往市區的車票，我們三人捏著票陸續上了車。

等了十幾分鍾，又陸續上來七八個乘客之後，我們乘坐的這輛客車終於發動了。

這一路上，有招手的車子就停下來載客，所以車子一路走走停停。

大頭也不知道想起什麼來了，挨著王禿子在我後面聊了一路，倆人還不時發出嘿嘿的笑聲，一聽就知道這倆人沒聊什麼好話題。

就這樣，直到把王禿子聊的都睡著了大頭也沒離開的意思。

直到路程過半，大頭這才起身坐到我旁邊的座位上，我好奇地問：“你倆聊啥呢？”

大頭回道：“沒啥，聊了點兒他感興趣的東西。”

我說：“都不是咱倆領導了，你至於還跟以前一樣奉承他嗎？”

大頭擺了擺手說：“我說桓子，做人可不能這樣啊，雖然他不是咱領導了，但是咱也不能給他放到階級對立面不是。你看他這年紀，你看他這資歷，你看他這頭髮……都掉沒了。但不管怎麼說，應有的尊重咱還是要給的，做人得厚道。”

我白了他一眼，這時候車前面有幾個人在招手，車一停，上來一個青年，後面是一個婦女懷裡抱著個孩子，最後面跟著兩個老頭兒。

男人在前面，上去後直接找了個空位置坐了下來，婦女抱著孩子掃了一眼車廂走到了大頭剛才的座位旁挨著睡著的王禿子坐了下來。

這時候車廂裡已經沒有空座了，老頭兒和老太太只能扶著車廂裡的把手站著。大頭站起來伸出手拍了一下後面睡著的王禿子。

王禿子揉揉眼睛看了眼大頭問道：“幹嘛？”

大頭指著扶著把手的老人說：“給人家讓讓座。”

王禿子不滿道：“憑什麼，你怎麼不讓？”

大頭指著王禿子身後車廂上的字說：“看見沒，老、幼、病、殘、孕。你這個座位是專座，先前沒那麼多人，你坐你的無所謂。現在沒空位置了，你就得給有需要的人讓出來。”

說罷，大頭把兩個老頭兒請了過來，讓其中一個坐到他的座位上，然後衝著王禿子挑著下巴，那意思是，你看，我沒佔專座的都讓了，你這個佔著專座的還不趕緊讓開。

大頭這麼一鬧，全車廂的人都在看著王禿子，王禿子氣呼呼地瞪了一眼大頭勉強站起了身，從座位裡面走了出來。

婦女抱著孩子往裡一挪，把過道的空位騰了出來，老頭兒感激地看了一眼大頭，便坐到了空位上。

又走了一段路程，老頭兒再次向旁邊站著的大頭道了聲謝，讓司機停車後起身下車，王禿子見老頭下車了，剛要坐回到座位上，沒想到一旁的大頭比他還利索，一屁股坐到了空出來的位置上。

王禿子見狀氣不打一處來，嚷嚷道：“你這人懂不懂規矩？”

大頭臉上眉飛色舞，吐著舌頭示威著說：“我就不給你坐！”

“憑什麼？”王禿子問。

大頭說：“憑什麼？這座誰佔的快誰的？”

王禿子不樂意了，道：“這是老、幼、病、殘、孕專座，非要論起來我年歲可比你大！你個年輕力壯的沒有一項符合！”

大頭順嘴說道：“我就符合，怎麼著吧？”

王禿子氣鼓鼓地問：“老、幼、病、殘、孕，你哪個符合？”

大頭摸摸自己下巴上不算長的胡茬，又看看自己肥碩的肚子，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殘了……怎麼了？”

“你殘了？你哪兒殘了？”

大頭一拍臉：“我長殘了！”一車人忍俊不禁，就連司機都笑出了豬聲。

王禿子指著大頭說：“行！你行！”大頭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