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沐浴更衣,又讓大夫把過脈重新配藥,那小丫頭幫著去大廚房煎藥的時候。
見四下無人,衛氏又是懊惱又是無奈的對雷靖心疼道:「有我跪就成了,你也去湊什麼熱鬧?男兒膝下有黃金,您可是有身份的人,哪裡是誰都能受得住你這一跪的?」
「奶孃,往後這樣的話,你別再說了。叫人聽見誤會了不好。」
雷靖垂下頭,臉上的神色有些難堪,聲音也變的淡漠起來的說道:「如今我不過就是個身世不明的庶民。或許,甚至就連庶民都不如。還能有誰是當不起我一跪的?」
「您……是不是怪我先前自作主張了?」
瞪眼瞪了足足有半響,衛氏才低頭難過的抹眼淚:「我當初也是看那林家爹孃質樸……就是個權宜之計。為的也是您能在這績國得個身份,咱們再有個落腳喘口氣的地方。畢竟只有咱們安頓下來了,我才能攢錢買針線刺繡供您繼續讀書,您好歹能在這績國考個功名不是?哪知道那姓林的家裡頭,竟然還能出了那麼個不是人的混賬玩意?」
「……奶孃我也知道您那也是為了我好。只是遇上的是心懷鬼胎的人也是沒法子的事。畢竟這世上,能真正如同東家一般有善心的又有幾個?」
也是沉默了好一會,直到想到趙果兒,雷靖臉上沉重的神色才又變得柔和起來,甚至還帶上了一絲絲令人難以察覺的笑意。
只是那雖然不明顯,卻還是讓衛氏給察覺到了。她暗暗驚了一下,心裡頓時就生出對趙果兒的嫉妒和不喜來。
想自已冒著莫大的風險,陪著小主子過苦日子,也沒見小主子平日多對自己笑一回。
那個什麼東家……不就是一回小小的施恩麼?憑什麼就能叫小主子另眼相待?甚至有可能看她比看自己更重。
這怎麼可以?
落難的時候這算不得什麼,可一旦有朝一日果然如同高人說的他能有貴不可言的一日……
那自己這個天大的功臣豈不是還要後退那勞什子的東家一步了?
越想心裡越是憤恨不平。不過衛氏面上卻不敢有絲毫的表露,反而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跟著點頭附和。甚至抹了一把眼淚,含淚道:「若不是她,這一回哪裡還有我們主僕的活路?」
「奶孃,我不是早說了往後咱們都別再提這樣的話了麼?」
哪怕是知道衛氏對自己足夠忠心,自己身份改變也不離不棄。可是對衛氏打從自己身份有了變化之後,就開始變得越發喜歡替自個做主。經常哪怕是自己反對了也依然固執己見,一副怎麼都聽不懂自己話的模樣。雷靖心裡難以避免的生出來一股越來越濃厚的厭倦感覺。
可,這到底是自己的奶孃。
無奈的,雷靖不停的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這才勉強壓住心底想要爆發的情緒,耐著性子不知道第幾遍的無力說道:「假的就是假的。我既然不是啟國安國公府真正的世子,又有何資格還讓你尊我為主?」
「主子,一日為主終身為主。」
衛氏對雷靖的這話並不贊成,依舊固執的堅持道:「不論您是何身份,在我心中您始終都是我的小主子。」
雷靖:「……」
這話若說起初還能讓他感動不已的話,如今更多的卻只剩下無奈了。
落難了,他力氣大,哪怕是幹粗活養活自己和奶孃的時候,他也沒覺著日子過的有多苦。
可面對這樣,時常自覺不自覺的要替他做主,替他哭苦。讓他疲憊之餘還得再費心勞神的去安慰的奶孃。每每礙於恩情他不得不對她的決定妥協的時候。他的心裡才會覺著果真一切都不一樣了。
畢竟以往富貴的時候,奶孃在他面前哪敢是這樣的作態
?從來都是他臉上還沒來得及露出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