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青黑色的長衫,沒有什麼翻覆的繡紋,也沒有束冠,長長的頭髮是墨一般的顏色,鬆鬆垂墜在身後用一方緞子挽著。
手指修長,搭在盤腿而坐的膝頭。
臉上的表情是平靜的,像是波瀾不驚的湖,沒有一絲漣漪。
只是,這是怎樣的一張臉……
輪廓鋒利,下巴挺翹,薄唇微抿,鼻樑高直,額頭光潔飽滿,劍眉星目,容顏和五官好似最高明的工匠認真計算好了每一個細節,然後精細雕琢出來的一樣,讓人挑不出一絲不好來。
唯一的敗筆,恐怕就是左邊臉頰上的那一道疤痕,淡色的細細長長的,從左邊太陽穴沿著頰側從下頜線一直延伸到下巴。
世人皆傳睿親王殿下驍勇無雙,更是有著一張天神一般的容顏,但事實上,並沒有多少人能親眼所見他的臉,皆為傳言罷了。
因為……
封彌千隕手邊放著一張銀色的全臉面具,除了目孔之外,幾乎是嚴嚴實實的。
“殿下,您醒著嗎?”
外頭的少年是他的親衛司離,又這麼問了一句。
“講。”
男人的聲音低沉磁性,如同淙淙流水一般好聽,只是這一個字聽不出半分情緒,只有著淺淺的冷。
少年輕輕鬆了一口氣,就開始喋喋不休起來,“殿下,此次召您回王城述職,我想啊,指不定又是想要您上戰場了,我看那皇帝就是個好大喜功的傢伙,他愛虛榮倒是自己上戰場去打啊,憑什麼次次為了滿足他的虛榮,讓將士們去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真是想不通……”
司離得到了封彌千隕的首肯之後,就巴拉巴拉地說開了。
他別的缺點都沒有,天賦資質也很好,對封彌千隕也相當忠誠,就是嗦得可以,話匣子一開啟就停不下來一般。
“離,閉嘴。”
馬車內傳來的男人聲音,依舊清冷磁性,只是語氣中似乎已經有了些許不耐。
至於憑什麼次次為了滿足皇帝的虛榮,就讓將士們去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因為那人是皇帝,也是他的父皇,道理就是這樣。
“喔。”司離悻悻收聲,抬手在嘴上做了個封起來的動作。
但剛安靜沒多久。
“殿下,您還醒著的吧。”
少年的聲音怯怯的,又這麼說了一句。
“再多話一句,就讓你去騎兵營掃三個月的馬棚。”
封彌千隕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麼溫度,從馬車內傳來。
騎兵營的馬棚絕對是噩夢……
“可是……”司離看著遠處路邊那個生死難辨的身影。
“四個月。”
“路邊躺了個浴血的姑娘……”
司離說完這句,小心翼翼地等著裡頭說出五個月來。
但是馬車裡卻是沒了動靜,停頓了片刻,才淡淡三個字傳出來,“去看看。”
葉風回像死狗一樣,被這少年搭在馬上,拖屍體一樣地拖回到馬車邊。
不怪她沒用,但胸口的那處刀傷,鮮血染紅了大片衣襟,她能硬扛著從林子裡走到官道上,已經是極限了。
“王爺,她還活著,只是傷得不輕。”
馬車裡並沒有回話,司離看了一眼葉風回手中握著的那木腰牌。
“她似乎……是安國將軍府的人。”
司離這一句之後,馬車裡忽然傳來了一個短促的哨聲,那皮毛油黑髮亮不需要車伕都能識路的駿馬,已經穩穩地停了下來,打了兩個響鼻。
馬車廂門已經開了。
男人頎長的身形從裡頭探了出來,星辰一般的眸子,就朝著葉風回掃了一眼。
而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放到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