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回到病床前,一雙闃黑的眸子直直望他,那目光像要把他定到牆上的釘子。
&ot;你醒了?&ot;靳少伍淡淡說道,&ot;子彈已經取出來,沒有傷及要害,只要多休息很快就能復原。&ot;
李安略歪頭,沖他笑了笑,露出兩顆虎牙,靳少伍以前從未見過,因為李安只有在殺人前,才會這樣的笑。
&ot;伍……&ot;鼻音濃厚帶著撒嬌味道,&ot;我想喝水。&ot;
&ot;知道了。&ot;靳少伍俯身去拿床下的熱水瓶,毫無防備的脖頸,動脈再次呈現在李安眼前。
袖子裡是早先暗藏的手術刀,晃在手中冷氣陰森,直抵上去,只需一抹,一切就,都結束了。
&ot;伍!&ot;驚醒的維拉,身子像被甩進油鍋的鯉魚一樣彈跳起來,身上遍佈著被電擊後的麻痛,他卻感覺不到,一種深不可測的恐懼像塑膠紙貼在他臉上,無法喘息。
&ot;少伍!少伍!&ot;昏迷時夢見他滿身的鮮血,流得到處都是,漸漸變成血海,一個浪便淹沒了他整個身軀。
&ot;維拉,你冷靜點!&ot;莫比抓住他的手臂,卻被大力掙脫。
他的眼中一片赤紅,衝過去不顧一切捶砸鋼板牢門,一拳比一拳更快更狠,卻只能傷得他自己越重。
一切變得虛幻飄渺,像流沙被倒置,時光回返到八歲的生日……
好大的一個蛋糕,母親白琴親手做的,恬靜溫柔的面孔映在燭光裡,額上還沾著麵粉。
&ot;維拉,許願吧,然後吹熄蠟燭,願望就一定能實現了。&ot;
像做祈禱一樣,把小手交握,虔誠的默唸,希望永遠和媽媽在一起。然後鼓起氣--
&ot;噗&ot;的一聲,很細微,白琴的臉卻豁然變色,捧在手中的蛋糕拋落,向下砸在地上爛成一灘,看不見蠟燭了,也看不見光了。
白琴抱起維拉護在胸前,向裡面的房間跑,更多的&ot;噗&ot;聲響起,還有晃動得如鬼魅的身影。
白琴用後背撞開落地玻璃窗,跳出別墅,她手中也有了槍,不時向身後還擊。
&ot;媽……&ot;怯怯的聲音,維拉驚恐得更用力抱住白琴的脖子。
&ot;維拉乖,唱歌給我聽好嗎?&ot;除了急促的喘息,聲音一如往常的溫柔。
&ot;知……知更鳥在微笑,她在說……&ot;維拉斷斷續續地唱起來,聲音卻幾不可聞,更多的是越來越清晰的子彈破風聲,穿梭過樹叢間的枝葉摩擦響。
臉上感到溫熱潮濕,還有一股腥甜的味道不斷灌入鼻子裡,維拉不由抬起藏在白琴胸前的臉,月光冷白,映出白琴身上滲透出的鮮紅。
&ot;媽!&ot;維拉慘叫一聲。
&ot;噓--&ot;白琴將維拉的臉按回胸前,她的手卻抖得厲害,&ot;別說話別說話。答應我照顧自己,也照顧你爸爸,以後你懂事了,不要去恨他,替我照顧他。&ot;
下了山坡,白琴像自殺者那樣沖向公路中央,被攔住的車發出尖銳的剎車聲,駕駛者驚魂未定,白琴蹣跚著到車門處,將維拉從車窗塞進去。
&ot;求求你救我兒子!&ot;她沖駕車的男人叫道,聲音悽厲,嘩啦玻璃碎聲,車後窗玻璃被子彈打碎。
&ot;媽!媽!&ot;維拉透過車窗緊抓著白琴的衣袖。
白琴對他的微笑,驀然僵硬在臉上,血從她的頭頂流下,劃過她秀美的東方面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