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林然跑出黑塔,一瞬的震驚後,眼神被嘲笑和殺意取代,她笑得歡:“你以為你逃得過,你——”
她被什麼刺了一下眼睛。
她轉過頭,看見塔頂插著一把刀,刀身緩緩亮起了光。
那是什麼?
羅三娘還沒升起疑問,璀璨的金光就佔滿了她所有的視野,暴烈駭然的力量被壓抑到極致然後——
羅三娘瞳孔收縮,像是被掐住脖子,片刻的啞聲後撕裂開聳戾尖叫:
“不啊——”
“轟!!”
……
林然使了吃奶的勁兒往外跑。
她剛跑出去四個呼吸的時間,身後驟然爆出可怖的巨響,然後一股巨浪推著她往前衝——
噴氣式飛機上天的快樂也不過如此吧。
林然抬起袖子擦了擦嘴邊的血,發現擦了沒用,就不擦了,看著小噴泉似一股股從嘴裡噴出的血,在高強度的風速反作用下全糊自己臉上,眨眼給她糊得一臉血。
好極了,這是真的一臉血。
林然生無可戀被推著走,在天上飛了不知道多久,那股衝力終於減緩,林然被甩到一個不知道什麼的廢墟里,她呸呸吐出嘴裡的灰,摸出來療傷的丹藥一股腦扔嘴裡,揉著肚子,感覺已經被擠成一坨的內臟和骨骼迅速修復,才呲牙咧嘴爬出來,辨識著方向朝約定的位置走。
她在河邊見到了元景爍和雲長清。
雲長清還行,元景爍已經昏迷,渾身鮮血淋漓,氣息奄奄,慘得比起她也不遑多讓。
雲長清表情很低落,看見林然立刻站起來:“林師妹你怎麼樣?”
林然虛得沒力氣說話,擺擺手坐到旁邊,看一眼元景爍,指了指他。
“金丹有裂痕,萬幸沒有碎丹。”
雲長清張了張嘴,聲音低落至極:“但他的刀…刀碎了。”
林然沒有說話。
刀客的刀,就跟劍修的劍一樣,是唯一的、最珍貴的武器甚至夥伴。
刀碎了,反噬的嚴重傷勢還不是最可怕的,林然更知道,元景爍的刀還是他從家中帶回來的,一路從凡人界到修真界,可以說陪他從小到大,對他有著特殊的意義。
她來做引子吸引羅三孃的主意,元景爍趁機用自己的刀和封存的魂念引爆淬心塔,而云長清則負責把元景爍帶到安全的位置,這就是她們商量的計劃,唯一的那一線生機。
雲長清很難過,林然知道他是個清正善良的年輕人,在他看來他是這裡最大的,應該護著她們倆,卻始終無能為力,元景爍這樣他得很難受。
這種事也說不出什麼安慰,林然拍拍他的肩膀,就在旁邊坐下繼續磕丹藥。
一會兒鬧不好還得打,她得趕緊多恢復些戰鬥力。
林然望著遠方,淬心塔已經坍塌,滾滾灰塵漫天,看不清那邊的情況。
太陽落到遠山,餘霞潑灑,元景爍才醒過來。
他睜開眼,說得第一句就是:“成功了?”
雲長清用力點頭。
元景爍緩緩吐出一口氣,他下意識摸向自己腰側,摸了個空。
他的刀和淬心塔一起毀了。
元景爍頓了頓。
雲長清滿眼不忍:“景爍…”
元景爍閉了下眼,半響說:“我既然敢做決定,就不怕承擔結果。”
不能把所有壓力都讓林然扛,能用一把刀換他們的命,也值了。
哪怕那刀再重要、再珍貴、再有象徵,也得活著才有意義。
元景爍睜開眼,看見林然望著他。
他挑一下眉:“你怎麼樣?”
林然抹了把口鼻又往外滲的血,砸吧嘴點頭:“還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