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模樣,如今看著面前這容貌似曾相識、卻分明已經是個青年的奚辛,大吃了一驚:“奚公子?你怎麼——怎麼變成?”
“我怎麼變了模樣?”
奚辛抬了抬尖尖的下巴,似笑非笑,涼涼一哼:“傻眼了吧姓龔的,那當然是我長大了!”
龔長老不敢置信,去看江無涯:“江主這…”
江無涯點點頭:“龔長老見諒,他剛被我揍了一頓,腦子給氣壞了。”
龔長老:“…”
奚辛:“…”
奚辛裝逼當場慘遭打臉,瞬間惱羞成怒:“江無涯!”
“怎麼叫人呢,龔長老高低比你輩分高,算你半個師兄,你平日與我沒大沒小就算了,出來還不會叫人。”
江無涯略帶警告盯著他:“奚辛,你再給我折騰,看我一會兒接著揍你。”
奚辛:“…”
龔長老:“…”
龔長老哪敢讓這位祖宗叫自己師兄,這位可是對江主都能甩臉子的兇殘主兒,他可惹不起,趕緊擺手:“不敢不敢,奚公子就直呼我名便可。”
奚辛氣得頭髮都炸了起來,他意識到,趕快壓住無風飄起的頭髮,心疼地握著長髮,輕柔地把打結的髮絲順開。
不行,他不能生氣,這具人偶身體本來就很脆弱,他好不容易養出來一身好皮子,又一筆一筆精心描摹出的漂亮眉眼,這一氣,可是真的會氣“壞”了身子。
奚辛狠狠瞪著江無涯,暗自磨牙。
這個老東西,自從知道他想要林然之後,天天不是語重心長地絮叨,就是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奚辛心裡憋著火,只恨不得把人倒著埋進土裡。
但他不能生氣,氣出了皺紋不好看了,阿然那個不解風情的木頭就更無動於衷了,他還怎麼去勾她的心、攝她的魂。
龔長老心驚膽戰看著兩人,生怕奚辛一個想不開在這裡飆劍氣大開殺戒,就在絞盡腦汁想著怎麼勸架的時候,卻見奚辛狠很剜了江無涯一眼,一下在旁邊椅子坐下了。
“我懶得和你說話。”
他冷冷哼了一聲,不知打哪兒摸出一個小鏡子,又拿出一瓶軟膏來,用手指挖了一雪白的膏體,仔細地對著鏡子抹到臉上,神似晨起慵懶梳妝的嬌婦,一圈圈用指腹細緻耐心地揉開,揉得臉頰越發雪白瑩潤,染著一點薄薄的粉,只如桃花瓣輕點春水,瀲灩不可方物。
江無涯:“……”
龔長老:“???”
龔長老整個人都懵了,呆呆問江無涯:“江主…奚公子這、這是?”
江無涯眼睛好疼,辣得疼,額角一抽一抽地跳。
他能說什麼?說最近奚辛看多了不知打哪兒找來的畫本子,滿腦子禍國妖妃迷亂君王的傳奇愛情故事?
江無涯倒寧願是之前奚辛的心思還沒暴露的時候,他總是有所顧忌,還能勉強撐著個正經樣子;可現在不知道是被發現了破罐子破摔怎麼的,每天越發肆無忌憚,在江無涯忍耐的邊緣大鵬展翅,給江無涯氣得腦門直突突。
江無涯頭痛地擺擺手:“他閒著玩,不必理會。”
奚辛置若罔聞,對著鏡子把眼尾描得更長,只薄薄紅唇吐出一聲輕嗤。
江無涯:“…”
龔長老看著嬌橫的奚辛,又看著無奈扶額的江無涯,忽然反而笑起來:“許多年了,沒見過江主與奚公子這樣說話。”
兩人一頓。
“這次再見,江主與奚公子都變了許多…不那麼孤寂了,有生氣兒了。”
龔長老止不住地笑,追憶起往事,眼眶都微微發紅,看著他們:“真好,彷彿又回到當年江主帶著我們諸師兄弟、大家一起熱熱鬧鬧下山歷練的時候…我真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