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仰頭,看見穹頂竟然還畫著一幅巨大的壁畫,昏暗的背景,是一隻巨大的鋪展著雙翼的黑色怪物,正仰天戾鳴,它是那樣龐大、那麼猙獰,無數昭示著不詳的黑氣在它周身翻滾,幾乎要遮蓋整片天空。
“應該是一種禽類兇獸吧,看著有翎尾和羽毛…”
有人遲疑著:“話說它胸口是不是還站著一個人?就是之前那個紫衣魔修。”
楚如瑤轉頭看去,看見那隻戾鳴的黑色兇獸胸口,深深陷著一個虛幻的人影,正是那個之前手執長劍意欲強闖大典、一身滔天狠戾殺意的紫衣女子。
而此時,她卻像個初生的嬰兒一樣,靜靜蜷縮在黑色兇獸的胸口,她閉著眼,神情猙獰扭曲,可是眼角卻分明有淚痕,大顆大顆蜿蜒過臉頰。
楚如瑤突然發現她的手微微蜷著,像是捧著什麼東西。
她定睛仔細地看,才發現,那紫衣女子手中,捧著一朵蓮花。
一朵粉白的、美麗的、聖潔的蓮花,漫天翻滾的黑霧中,它柔弱得像是下一秒就會被碾碎成塵埃,可是它就執拗地立在那裡,花瓣舒展,逸散出光,盈盈的,弱小的,卻始終照亮一小方的天地,照亮她的臉。
漫天的黑霧,猙惡的獸影,是流著淚的紫衣女子,和她掌心捧著的那一株蓮花。
楚如瑤忽然一震,有那麼一瞬間,莫大的絕望和悲傷彷彿從畫中衝出來,重重撞在她心口,讓她一瞬間窒息。
“如瑤…”
楚如瑤的眼神恍惚著慢慢聚焦,面前是晏凌微擰的眉,他道:“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流淚?”
楚如瑤呆呆摸了一下臉頰,指尖一片溼涼。
她落淚了。
她為什麼落淚?
“我…”
楚如瑤有些茫然:“我…我也不知道了,師兄,我不知道,我就是突然心裡很…很難過,很難過。”
晏凌見從來堅強的師妹難得倉惶的模樣,眉頭皺得更緊,揉了揉她的頭:“沒事,約莫是你與這裡的主人有緣,才感受到她殘留在畫中的情感。”
“大概是這樣吧。”
楚如瑤用手背蹭掉眼角的淚痕,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我沒事了,謝謝師兄。”
晏凌點點頭,側過臉,餘光看見林然還在定定望著那副畫,眼神愈柔,低低喚她:“林師妹,該走了。”
侯曼娥如蒙大赦,拽著林然往前走,小聲嘟囔:“就是,有什麼好看的看那麼久,再磨嘰寶貝都被前面人拿走了,黃瓜菜都不剩了。”
林然:“…”
林然無奈:“人家如瑤…楚師姐與畫通感,都看哭了,你卻滿腦子的寶貝兒,你說你要是鳳凰,你選誰當你主人?”
侯曼娥當即勃然大怒:“哭有什麼了不起?老孃演戲可是專業的,說梨花帶雨就絕不涕泗橫流,說流一滴眼淚絕不掉兩滴貓尿,那沒見識的鳳凰要是看哭選人,我準保當場給它哭傻!”
林然:“…”就這德行,鳳凰能選你當傳人才是見了鬼了。
眾人繼續往前走,不斷地進入岔路,眾人剛開始還心神緊繃,等連續走了這麼久,沒見到任何異樣,都已經放鬆下來,甚至抱怨著:“怎麼還沒到…”
“還要走多遠?我丹藥已經吃沒了。”
“應該快了,都好幾個時辰,我靈氣也不充足了。”
此起彼伏的低低議論聲中,夾雜著被攪動的水聲,一直維持浮空也需要耗費靈氣,之前在玉道那裡大家的丹藥消耗了不少,如今都有些肉疼,除了少許財大氣粗或者實力強的,很多人都乾脆落地上踩水走。
反正水也不髒,也就是陰溼了衣襬不大舒服,忍一忍,大不了等出去再擰乾。
走著走著,殿後的隊伍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