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是懾人,但細細看去,又像隱約有些柔和。
林然腦子暈乎乎的,記憶像被一層薄膜包住的水,差一點就能捅破,但就是捅不破,於是全亂糟糟地堆在腦子裡,東一榔頭西一榔頭,只隱約能抓住一點碎片。
所以她看見他,愣了好一會兒,嘴唇囁嚅幾下,才遲疑說:“是…妖主陛下嗎?”
妖主望著她,沒有說話。
林然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但她隱約記得他,那說明他們以前關係應該是還不錯吧,她並不想沒禮貌,小聲解釋:“我以前的事都忘記了,現在只恢復了一點記憶……”
妖主說:“你來做什麼。”
“我聽有人說,這邊看見了好大的靈光。”林然抿了抿嘴巴:“我還以為是…”
妖主自然知道她以為是誰,淡淡問:“看見是我,你很失望?”
“沒有沒有。”林然下意識說,對著他冷漠的目光,肩膀到底頹喪耷拉下來,捏起一點小拇指,小聲說:“好吧,其實是有一點…但只有一點點。”她強調:“我記得您的,我知道我們以前關係應該挺好的,我見到您也很高興的。”
妖主望著她真誠的眼睛半響,不置可否:“你找他做什麼?”
“大典要開了,我想來問他去不去。”林然抿著嘴巴,又猶豫著捧起懷裡的花盆:“……還有這枝花,他快點開出來,我想帶他一起去大典。”
她不想阿辛永遠做連話本里都不被提到的影子,她想叫所有人都知道他、都記住他,都知道,他有名有姓,為滄瀾付出過什麼。
妖主望著她一會兒,垂眸睃去花盆一眼。
細細的桃枝開出了五六朵桃花,唯有最頂部那一朵,仍然半合著,怎麼都不開。
林然期待望著他。
妖主抬起手,蒼白細長的手指伸出去,手掌虛虛握住頂部那朵半開的花苞,若有若無籠住花苞的混沌海霧瞬間被血氣吞噬,一滴血珠落入花蕊,濺起觸目驚心的豔麗。
懷裡的花苞忽然泛開亮光。
林然睜了睜眼睛,隨即眉眼彎起,快樂幾乎從眼角眉梢流出來。
“謝謝。”她緊緊抱著花盆,歡快得像要轉起圈來:“謝謝您,謝謝您陛下。”
妖主並不多言,只是又微微抬手,蒼白掌心多了一支玉笛,玉質瑩潤剔透,沁著絲絲縷縷的血線,像被浸在血水裡太久了,哪怕撈出來,也彌著褪不去的豔。
林然愣住。
“…這是給我的嗎?”林然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我、我現在忘記怎麼吹了,可能吹得不好…”
妖主瞥她一眼:“你從來沒吹好過。”
林然:“……”
哦。
妖主說:“拿著。”
林然小聲‘哦’一聲,手伸過去,碰到他掌心,就被他突然握住指尖。
林然:“!”
林然嚇一跳,難道他也是個垂涎她美貌屍體的人?
林然警惕看著他,努力想回憶起自己和他到底有什麼恩怨,是不是花言巧語騙人家感情、然後喪良心地坑人家主動去赴死來著?
“……”
林然越想越心虛,生怕他要噴她一臉唾沫星子,罵她以前是多麼的人渣,再一口氣擰掉她的漂亮腦袋報仇雪恨。
但人家妖主顯然不可能是這麼不體面的人。
妖主捏著她的指尖,漫無目的地捏了捏,目光抬起頭,落在她身後柔亮的黑髮。
林然腦中靈光一閃,看著他身後那頭如雪白髮。
對了,白髮!
“我頭髮已經變黑了。”林然機智地努力撇清干係,表示自己再也不是原來可能和他有虐戀糾葛的然然了,她是個回爐翻新的嶄新清白然然:“白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