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辛以為他會聽到肯定的答案。
他以為她會說她想出去闖蕩,想看看不一樣的風景,想認識更多的朋友,想...
“怎麼說呢,其實外面對我倒沒什麼吸引力,但是我確實是...”
林然想了想該怎麼說,最後從旁邊撿起幾顆小石頭,把其中兩顆擺成一行。
她隔空用靈氣推了一下前面的小石頭,前面的小石頭撞到後面的小石頭,後面的小石頭咕溜溜往後滾。
林然用很鄭重的口吻:“阿辛,你看到了什麼。”
奚辛:“...”
林然催促:“你不要用腦子壞掉的眼神看我,我是認真在問。”
奚辛沉默了一下,在黑化的邊緣勉強吐出一句:“一塊石頭,把另一塊石頭撞遠了。”
“對。”
林然認真點頭:“前面小石頭把後面小石頭撞遠,乍一看是個理所當然的表面現象,但其實在背後是有一個推手,這裡也就是我使出的靈氣,我的靈氣給了前面石頭一個確定的角度、一個確定的力度的撞擊,所以推動前面的石頭按照必然的軌跡滾動,從而讓後面被撞擊的石頭也按照固定的軌跡到達固定的方位。”
奚辛愣了一下。
“即使這兩塊石頭有生命,它們也是和我不同概念的存在。在它們的世界裡,它們無法意識到我的存在、更無法意識到我的靈氣的存在,所以它們只會以為自己是沿著它們自己選擇的軌跡開始、經歷、直至抵達特定的結果,那麼某種程度上,對於它們的世界、對於它們來說,我的靈氣是不是可以被理解為...命運。”
夜幕驟然劃過一道不詳的雷光。
一直沉默掛在她腰上的核桃天一在她腦中厲喝:“林然!不能洩露天機!”
林然重重咳嗽兩聲,心虛地看了看天空,嚴肅對奚辛說:“我只是在跟你玩石頭,童年小遊戲,追憶一下童真年華,你不要想太多啊。”
奚辛:“...”
奚辛古怪看著她,眸色閃了閃,緩緩點點頭:“好。”
天上蠢蠢欲動的雷光隨著他的肯定,漸漸消失了。
任務世界人物沒有察覺不對,所以任務者不算違規,所以林然可以苟過去了。
林然鬆了口氣,悄咪又望了望天,確定雷暫時劈不下來,才繼續小聲在作死的邊緣大鵬展翅:“但是這個童年小遊戲吧,也是很有說道的,比如說,如果前面這顆石頭推動後面這顆石頭後,因為需要推動的力氣太大了,前面這顆石頭推完就裂了;我不想讓前面這顆石頭裂,但我又不能不讓它推,因為後面這顆石頭只有被推了、才能被推到特定的位置,才能堵住一個堤壩邊緣漏水的洞,否則堤壩裡的水就會湧出來,堤壩坍塌,會把所有的石頭都淹碎。”
午夜夢迴,林然很難不想起,原世界中萬仞劍閣的未來。
那一日,萬丈天牢碎裂,黑霧覆滿劍閣的天空,祁山之上,蒼穹之下,漫天盡是千千萬猙獰殘暴的妖魔鬼祟。
那一日,江無涯踏碎化神,一人一劍,與墮魔同歸塵埃,煙消雲散。
那一日,闕道子領著劍閣二十八位長老,於祁峰山下以身祭陣,魂飛魄散,只為重塑天牢。
那一日,劍閣六十八峰被夷為平地,弟子、長老,無數的人、無數的劍,前仆後繼,以累累白骨,血染山河。
當楚如瑤從冰雪北地百年的閉關中甦醒,當她欣喜地跑回萬仞劍閣,她看見的,只有一片荒蕪的死寂。
在這個世界的故事裡,後面的那顆石頭,是楚如瑤;而前面的那顆石頭,是晏凌,是闕道子,是奚辛,是江無涯,甚至是整個萬仞劍閣。
靈氣讓前面的石頭用盡全力去撞,撞得開裂,是為了用盡全力、讓後面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