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從來不會用一面兩面的印象定義一個人。
人性是很複雜的, 人在不同的情境不同的事面前會做出不同的反應,也許是一念之差,就會做出天差地別的選擇, 這就是人的多面性。
她做著世上可以堪稱最考驗公正性的工作, 她的一點微小的偏見也許就會影響一個人一生的命運;她也有七情六慾, 也有喜惡, 肯定無法做到完全的公正, 所以她更是習慣剋制自己,儘量客觀地對待每一件事每一個人
——但是無論怎麼客觀,她都覺得溫緒有問題。
“…”林然有幾天一度憂慮, 憂慮得她每天頭髮都多掉了幾根,她盤坐在船頭, 捏著頭髮問天一:“怎麼辦, 到底是他有問題,還是其他人有問題影響到他了?他是不是有問題?他不會要搞事情吧?他應該不會搞很大的事情吧?”
“…”天一都服了:“你都絮叨多久了。”
它自從那天發現林然要搞劇情、勸阻不成反被關小黑屋後就一直不太痛快,現在口氣也很兇:“你要是實在擔心想個法子給他提前弄死算了,反正只是個築基後期, 小心一些沒問題的。”
林然搖頭:“都與你說了幾次了, 天一,我們不能胡亂殺人。”
規則上是限制任務者對劇情世界人物動手的, 只有在任務者自身性命受到威脅, 或者重要劇情、重要劇情人物受到外來者顛覆性干擾的時候, 他們才可以出手。
當然, 規則雖然這樣限制,但是任務者在劇情世界掌握很大的生殺大權, 她們有千百種方法可以擦著規則的邊界毀掉一個人, 輕鬆把手頭的任務簡單化, 而不受到任何懲罰…或者說暫時不受到任何懲罰。
但是林然從不會放縱殺人。
她可以殺人,她可以因為保護自己殺人,可以因為保護被傷害的無辜的善而殺人,但是她不能僅僅因為“懷疑”和“危險的可能”就殺人
——今天因為“懷疑”殺一個人,明天就可以放縱自己為了一點猜忌殺盡千萬人。
林然很喜歡曾去過一個世界中的一個詞:蝴蝶效應。
一隻南美洲熱帶雨林中的蝴蝶閃動著翅膀、牽動的氣流也許會在兩週後引起大洋對岸一場巨大的龍捲風;她如果為了圖省事圖輕鬆,輕易殺掉一個人——哪怕是一個未來可能的反派,那她毀掉的也遠不止是一個人。
命運是一張巨大的網,每個人彼此串聯成線,牽一髮而動全身,她提前斬掉一根也許將來會腐爛的線,看似是好事,卻徹底斷掉了那根線任何變好的可能,甚至會讓更大片的網因為失去這一根線的拉力而提前塌陷崩潰:那一個人的死會延伸開來,會把很多人的命運推向更未知叵測的方向,當命運的洪流反噬而來,也許反而會有更多人因此死去。
所以在確定一個人徹底無可救藥之前,在充分衡量利害後果之前,她不會、也沒有權利斬斷任何一根線、放棄任何一個人。
天一撇撇嘴,倒也沒有反駁。
它喜歡林然,就是因為她的剋制、謙遜與包容,如果不堅守原則,如果會肆意裁決別人的命運,那就不是林然了。
認真反駁了天一之後,林然重回憂慮,嘆了口氣:“他八成有問題啊,我該怎麼辦?”
“…沒關係。”
天一畢竟是她最真愛的統子,不忍心她惆悵,安慰她:“反正你身邊就沒有沒有問題的,想想奚辛,想想侯曼娥,沒事兒,也能湊合著過嘛。”
林然:“…”
林然:“謝謝,有被安慰到。”
不過林然轉念想想也是,她見過的大風大浪還不夠多嗎?她遇到的奇葩還不夠多嗎?這個溫緒再奇葩也偏不開基本法則,感覺也不像穿越的重生的那種不好搞的,就是個二十來歲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