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緒微微抬眼,看見她秀美的側臉,鼻樑挺翹,小小的鼻頭卻圓潤,柔和的眉峰下,一雙偏長的杏眼,眼尾清淺下垂,是天生一副好脾氣的溫柔相貌。
溫緒見過很多溫柔的姑娘,她們中有的溫柔是假的,是用柔順掩飾心底的貪婪慾望;有的是真的,是被養在象牙塔里長大,天真爛漫,所以看什麼都是美好的,但是那種溫柔太短暫太脆弱了,也許一點風吹雨打就會讓它凋零、甚至腐爛。
但是她是不一樣的。
她的柔和,像沉在海底最深處的珍珠,被最幽暗的海水侵蝕過千萬年,所以也許不那麼明亮灼人,卻更柔潤、更平和、更堅韌,當盈盈地亮起來時,整個瀚海都要為她俯首。
那是一種沒有稜角、潤物無聲的強大力量。
溫緒笑了笑,看著她擦過風竹劍後,又拿起一張新帕子浸溼,細細地去擦劍鞘。
溫緒:“你很珍愛這個劍鞘?”
林然點點頭:“是我師父給我削的,我很喜歡。”
江無涯削的劍鞘?
溫緒眉峰輕輕一挑。
江無涯那堂堂無情劍主、劍道至尊,天底下最珍貴的寶物任他唾手可得,他倒是看都不看一眼,親自拿著根竹子一刀一刀給小徒弟削劍鞘。
這到底只是疼徒弟呢,還是別有心思呢?
“是很風致。”
溫緒瞥一眼竹鞘上嵌著的那朵開得豔麗的桃花,輕笑:“你師父,還送你桃花?”
林然小心擦了擦桃花,這看似柔軟脆弱的花瓣卻沒有染上一點髒汙、也沒見一點損傷,她這才放心,解釋:“這不是我師父送的,這是我弟弟送的。”
“…弟弟?”
溫緒語氣笑意愈濃,似別有深意:“你弟弟送你桃花?”
“嗯。”林然點頭:“他一直都這麼浪漫,不像我,特別糙,他是個精緻的小男孩兒。”
“…”溫緒微妙地被噎住,抵唇咳了兩聲,才繼續:“那你還有一個為之付出了所有的男人?”
林然又點頭,馬爸爸嘛,她為他付出的最多了——不僅曾流落橋洞、街頭賣藝,還差點就想不開要剁手賣腎了。
溫緒被她的坦蕩堵得一時語塞,看著她的眼神有點奇異。
小姑娘不得了,年紀不大,感情世界還挺繽紛多彩。
溫緒突然來了點興趣:“那個讓你那麼刻骨銘心的男人是誰?他讓你傷心,你師父不知道?你師父沒去找他算賬?”
江無涯如此寵愛她,真是當掌中寶心肝肉捧著,溫緒可不信江無涯能容忍她被人欺負。
林然搖搖頭:“沒有,師父也沒辦法找他算賬。”
溫緒:“為什麼?”
林然心想當然是因為大家次元不同,不過說了這人也聽不懂,她於是言簡意賅:“因為他是我爸爸。”
溫緒:“…爸爸?是…爹?”
林然:“嗯,乖。”
溫緒:“……”
溫緒:“??!”
溫緒忍不住坐直身子,懷疑自己耳朵壞掉了:“你說什麼?”
“你話好多。”
林然眸光清亮看著他,誠懇又禮貌地道:“你老打探我訊息,還試圖挑撥離間,我有點煩你,不想和你說話了可以嗎。”
溫緒:“…”
然後林然就低下頭去,繼續擦劍鞘。
溫緒盯著她,她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就盯著劍鞘擦,活像在給前世的情人搓背,搓得專注又認真。
溫緒:“…”
溫緒捂住莫名疼起來的肝,重重咳嗽。
“啊啊啊!就算是洗完了還是好熱!”
這時候,侯曼娥跳著腳回來,撲到林然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