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眼神瞬間被恐懼填滿,下意識後退逃竄,一雙枯敗如鷹隼的手爪卻狠狠掐住他們喉嚨,他們爆出一聲慘叫,身體迅速萎縮,滾滾靈氣如潮水向畢烽湧去。
“燕州容不下我,他們會殺了我,我沒有活路了。”
畢烽喃喃,眼中爆出可怖的光:“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逼我的,我只能成魔,我只能去幽冥絕地……”
“是你們逼我的!”
他厲喝:“你們都該死!都該死,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兩個客卿身體驟然爆開,金丹湮沒為飛灰,畢烽一掌抓向元景爍。
小月眼神一閃,本想替元景爍擋一擋以搏得他的好感,只是畢烽已經墮魔,周身濃郁的幽暗之氣牽動著她體內的氣息都在翻湧,她臉色變了變,想到自己若是身份暴露會發生什麼,眼底劃過一瞬的畏怯和陰冷。
她是真的喜歡這個男人,他是純陽體、又有大氣運,樣樣都好,是個難得的極品…可再難得,也只是難得。
天底下最多的就是男人,她還可以去尋找去喜歡下一個合適的男人,可她還不敢暴露自己的異常,若是擾亂了計劃……那個女人不會放過她。
小月眼神閃爍,畏怯、不甘與恨意殺意交織,半響終是不動聲色退開,元景爍似乎一無所覺地躺在那兒,沒有出聲。
元景爍覺得很累。
他渾身的血都像是流乾,沒有靈氣、也沒有力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呼吸,是不是已經是具屍體。
他感覺到畢烽冰冷的手掌抓來,他也感覺到小月退開,他都懶得理,那股特殊的炙熱從破裂的心臟一寸寸湧出,迅速修復著他各處的傷口,和破敗的身體廝殺角逐,有什麼一聲聲在腦子尖叫著讓他起來,讓他躲避讓他反擊,他也懶得理。
他真的很累了。
他突然想起幼時站在祠堂裡、族長老邁殷切的叮嚀,想起少時離家所有人期待而恭順的目光,這許多年,闖過江湖、看過一個王朝最頂峰權力的腥風血雨,橫跨昆雲連山,來到這個神秘壯闊的修真界,未來還將繼續,被那無形的力量推著、拱著,走向不知何方。
這好嗎?這值得羨慕嗎?
這是好的,該是值得所有人羨慕的——誰遇見他,不會嘆一聲“好命“?
他只是不該發現就好了。
不該發現那麼多,就可以渾渾噩噩,就可以理所當然地享受被賦予的一切,安於“好命”,安於做一隻精緻的、重要而珍貴的提線木偶。
可是他發現了。
發現了絲絲縷縷的、長不可測的線,來自於那幽深浩瀚得不可想象也永遠望不穿邊界的蒼穹。
元景爍覺得自己的靈魂像是割裂成兩半,其中一個拼命掙扎、嘶吼著要不屈要爬起來握刀將敵人劈碎;可另一個靈魂卻泠泠站在高處俯瞰,像是在看一出鬧劇,冷眼旁觀。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漫不經心地在想,如果死了,是不是就能擺脫這些東西,是不是就能掙脫那些看不見的、摸不清的、卻彷彿跗骨之蛆從來如影隨形的…命運。
但他卻感覺那掌風在面前止住。
溼潤的、猩紅的液體,一滴一滴,墜在他唇邊,微鹹,卻清甜。
元景爍心臟突然緊縮。
他掙扎著、奮力地睜開眼,清瘦的身影背對他靜靜立著,脊背纖弱卻挺拔如竹。
烏雲被晚風吹散,月涼如水灑下,照亮她清冽沉靜的側臉,和半邊…漸漸被血氤開的肩膀。
“元景爍。”
她偏過頭,笑著說:“我打不過他,你得起來啊。”
元景爍瞬間紅了眼。
雲長清與長老、城主副使一眾人步子驟然頓住。
狂暴璀璨的金光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