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楚如瑤跑過來。
侯曼娥看著她,手足無措,好半響,猛地彎下腰抱住她,抱得緊緊的。
林然蜷坐在那裡,把臉頰搭在她頸窩裡,閉上眼,放任自己一會兒,什麼也不去想。
楚如瑤慢慢停下腳步,看著她們像大雨中打溼羽毛的鳥兒靠坐在那裡取暖。
她走到她們身邊,沒有蹲下去,只是靜靜站在旁邊,像一個忠實而沉默的護衛。
淚水一直忍不住,楚如瑤偏過頭,抬起手背沒有聲音的擦過臉頰,好半響,才終於抬起頭,泛紅的眼眶慢慢望向霧都山頂。
瀛舟踉蹌一下,扶住身側崖石,脖頸微微低垂,一下一下喘息。
他的身形比之前虛幻太多,原本伸手不可見手指的濃霧變得輕薄,隱隱約約漫在周圍,虛弱得可憐。
快碎的鳳鳴劍不足以傷他,尚未化神的菩提心也不足以傷他。
可白珠珠以菩提心自爆,生生毀了自己的神識與肉身,讓他依託借力的那一塊來自奚柏遠的天機碎片煙消雲散,他那浩大的修為便如沙海堆砌的山丘,從底坍塌出大洞,黃沙源源流瀉,揚風一吹,便散了。
他獨獨沒有算到這一點。
他不曾算到,林然也不曾算到,他們太專注於彼此的博弈,以至忘了,這世上還有許多人,她們有鮮活的意識,有自我抉擇的權利,而並不是無知無用為他們做背景的草木。
生命的奇蹟,總會在絕境中鑽出出路,螳臂奮力的一擊,遠不可毀滅車,卻足以將車輪擋住一個呼吸。
在那一刻,他便輸了。
“我從沒見過阿然哭。”
“你居然讓她哭。”
紫芒挾著兇戾的魔氣,如萬箭襲來,將他千刀萬剮。
那魔氣有著和主人一樣冷酷的惡意,每一道劍芒,都正攻向他化形關鍵處的脈絡,一芒接一芒,慢條斯理將他分屍碎魄,支離破碎,一時幾乎無法凝聚出人形。
“我要扒了你的皮,放幹你的血。”
瀛舟聽見迷霧後少年輕柔魑魅的聲音:“我要你魂飛魄散,要燒盡這裡每一寸的海霧,把你一點點徹底從這天地抹去,補償她流的眼淚。”
深紫色的魔氣蔓延,像紫墨在水中渲染,他周身漸漸被染成幽深不詳的色彩。
瀛舟低低地笑。
“是。”
“你便也只能如此為她解氣了。”
他溫聲說:“畢竟一具永世少年的身體,一把快墮魔的劍,除了這些殺氣,你還有什麼能給她?”
空氣有一瞬死寂。
“小辛。”
淡淡的聲音從雲霧後出現,壓下了一道驟然失控的駭戾可怖魔氣,隱約可見深紫色的劍影如雷蛇扭曲,時空被撕裂出一個個黢黑的洞。
瀛舟眼中淺淺的笑意一點點褪去,有那麼一刻,森然得可怕。
混沌如煙散開,露出那人慢慢走來的身影。
身如素篙,心懷川闕,浩渺煙波,衣帶一江起。
江無涯,江無涯。
世上沒有無邊無涯的江水,但滄瀾有一個江無涯,太上忘川劍主,萬古化神第一人。
比起奚辛自己就是凶氣滔天的魔劍,江無涯就那麼空空赤著手來,他身上沒有一件法器或者尖銳的飾品,寬長的腰封甚至沒有花紋,但他慢慢走來,就已經是一把無可描摹的劍。
瀛舟望著他,忽而笑一聲。
“我還想,等我超脫此界時,去劍閣見一見你。”
他輕嘆:“天意弄人,到底棋差一招。”
江無涯並未對他的話作什麼反應,彷彿沒聽見一樣。
“我會蒸平東海,以混沌暫且補天。”
他用一種平靜的語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