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步步地接近，那影子似乎變成了黑色、變得如斯巨大，隨著他的接近，愛德不由自主地發抖，那不是恐懼，而是劇痛。

再一次真實地體會到，自己在他的心裡，與休斯比起來，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當羅伊再度朝那隻小蟲伸出手時，愛德聽到自己的聲音，悠悠慢慢地說著。

「你要殺了人造人，然後以那樣仇恨的眼睛治理國家嗎？」

「你要以這樣的方式，實現與他的承諾？」

此話一出，羅伊伸出的手停止了。

看到他從未出現過的猶豫神色，愛德疼得閉住了呼吸。

像是親手切割自己的心，已經裂成碎片的心竟仍能如此痛楚，但真正的酷刑，是他如此真實的反應，如此真實的心。

當他放下手的時刻，愛德慢慢地、無力地坐了下來，再也沒有力氣看他一眼。

2

愛德虛脫似地坐著，頭腦像是被麻痺般難以思考，他清楚地感覺男人走向自己，只是他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還好嗎？鋼？」

男人伸出手來，愛德微抬眼，看著那以白色手套包裹的手指，心口被燒灼的地方仍然痛楚，不知怎地，看到他遞向自己的手，心臟卻像再被戳了一刀。

如果繼續阻止你的話，這雙手將會製造出可怕的火焰，將擋在你面前的我燃燒殆盡吧。

但如果是休斯的話，你一定會停手的吧。

這念頭成為瞬間閃燃的煉獄之火，劇痛苦苦燒灼著。

他沒有勇氣遞出手，勉強站起來轉過身，離開了兩三步，以故做開朗的聲音掩飾著情緒，只是就算離開他數尺之遙，愛德似乎仍能感覺到他的灼熱，那些因為太過在乎而燃起的餘熱，永遠與自己無關。

「我沒事，快點走吧，這裡太危險了。」

「等一等，鋼，你的傷？」

他的關懷卻讓愛德疼得一瞬顫抖。「我沒事，只是小傷罷了。」

說著便急急向前走，男人卻一個箭步抓住了他的手。

「讓我瞧瞧。」他強迫愛德停下，檢視他胸前的傷口，愛德怔怔地望著他，溫柔的舉止卻治癒不了已深深劃開的心傷。

對你來說，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只是休斯的代替品？或者只是照顧孩子那樣？他想問，卻沒有勇氣問出口，適才經歷的一切，早已給了答案，不管是什麼，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自己永遠無法取代休斯在他心中的地位。他緊咬著牙，不讓絕望有一絲外洩的機會。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羅伊輕撫著他的傷，那是他盛怒之下給少年的傷口，儘管他控制了力道，但傷了就是傷了。內疚的表情浮現，不知怎地，這話對愛德來說，竟起不了絲毫安慰作用，他不由自主退後一步，強自露出微笑。

「沒關係的，真的……我知道你的情況，不用解釋的。」

他回頭就跑，再也沒有勇氣接受他的溫柔，心知肚明，那些溫柔，不應該屬於自己。

與其如此，還不如現在就割捨。

「等一下，鋼！」他再次將想逃跑的少年捉住，近乎強硬地將他納入懷中，像是在找尋安慰的舉動讓愛德睜大了眼。

這是什麼意思？因為休斯的大仇已報，所以要找我安慰嗎？

這體認讓愛德無法動彈，彷佛連四肢都僵硬，他感覺他的手環抱著自己，頸間感覺到他溫暖的氣息，在他的懷抱裡，向來愛德只會覺得溫暖與安心，然而這次只讓他想哭。

當他的吻落在額間之時，愛德再也忍受不住，他將他重重推開，按著胸前的傷口，身子必須抵在牆上，才能阻止自己不倒下去。

「鋼，你怎麼了？」

愛德心中一片混亂，強笑著，試圖維持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