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錦渾身不自在,嫌這寬大袖擺與拖地裙擺極為礙事,走一步便得拽一下,讓三爺忍不住搖頭嘆息:「站在那裡倒是個美貌佳人,走幾步路便露了餡兒,往後要多學著些。」
她走至他身邊,摸了摸茶盞並不灼燙,端起來遞過去,淺笑道:「奴才也就是個丫頭,這一身華貴衣裳穿在身上著實可惜了。要不我回去換了,還是那衣裳自在。」
他抿了口茶,皺起眉頭:「換了做什麼,爺瞧著賞心悅目。你也知曉,大戶人家規矩多,鞋子都不能露在外面,習慣了便不會被絆倒。母親抬了你位分,也是個小主子了,免得人家笑話。這院子裡定了何處讓你住?」
「回爺,收拾了流霞閣讓似錦住,離爺的住處近。」她俏臉微紅,如此安排,以前不知道是何意,這會兒卻跟明鏡似的。
她就在身邊,淡淡清香全數鑽入鼻端很是好聞,桃花面容被妝點過,更顯俏麗別致。臉頰緋紅,朱唇飽滿圓潤,惹人垂目的誘人姿色渾然天成。他尷尬地別開視線,暗惱自己怎得跟個毛頭小子般。
似錦見他看著旁處愣神,抬手摸了摸鼻頭,聲音淺淺柔柔暗含三分羞澀:「奴才這般回去還怕嚇著我爹,而且……」她頓了頓,說得小心翼翼:「沒得個由頭,這副扮相讓旁人看了笑話,況且做事也不方便。」
他逗弄心思大起,趁她不注意時拉著她柔嫩手腕將她拽到自己腿上,面上一副不正經,眼看就要落到那嬌艷欲滴地紅唇上,他卻微微對著呵了口氣,瞪著她嚇得面無血色的表情,十足得登徒子:「可是怪爺不早些做實了?讓你不清不楚,確實是爺做錯了。那要不今兒,別回去了?」
似錦像遇著餓狼的兔子,匆忙從他身上跳下來,扔下句「奴才還得回趟春來苑,不擾爺了。」便跑了。獨留他一人樂得大笑出聲,這丫頭未免太好逗了。
他今日心情暢快,披了大麾也未帶青槐,獨身一人出府了。大街上人來人往,多是因得下雪無法出家門而來置辦的婦人。門前家丁問他可要備車,他說不必了,容府不過幾步遠,他走著去便是。
街上人雖多,卻也都是行色匆匆,受不得這嚴寒天氣。窮人裹再多也是些補丁打了又打的衣物,站在風裡感覺沒有一處不漏風,難熬得緊。有人忍不住看了眼披了華貴毛皮大麾的他,滿滿羨慕和憎恨,憑什麼這些人就可以錦衣華服,享用山珍美味,而他們在貧困日子裡忍飢挨餓。
再外多年,第一次上容府拜訪,門前人都換了生面孔,見他氣度不凡衣著華貴,聲音不由軟了:「這位爺可是要尋我家哪位主子?」
「容覺可在?就說常萬德前來拜訪。」
「原來是常家三爺,快請進,我們家少爺今日在府。」容家下人邊說邊替他開啟府門,一人要為他帶路,他揮退了。入眼事物與他以前來玩時一模一樣,容伯伯真是戀舊,都十多年了,這些景緻都未看厭。
容覺住處在整座府邸靠後位置,夏時小路兩旁樹木鬱鬱蔥蔥,遮得不見半點光,陰陰森森有幾分恐怖。路上遇著好幾個丫鬟,見他陌生好奇卻又不敢多問,他走進容覺圍了籬笆的小院,未抬步就聽見那人不耐煩的聲音:「你天天來我家中纏著我做甚?我爹也真是沒眼光,怎得收了你這麼個狗皮膏藥做徒弟,你到底是不是女子?」
隨後傳來女子委委屈屈地聲音:「容覺哥哥你嫌棄我。」
「你才知道?我嫌棄你許久了,這會兒趕緊從我院子裡出去,瞧著你就覺得煩。」
「那我明日再來看你。」
「別,明日我不在。」
「後日來可好?」
「往後一年我都不在家。」
「那你何時在家?」
「你何時不來我家我便在。」
「你真是混帳。」竟是哭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