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舒展了身子閉目養神,雙手交疊放於腹部,一副閒散舒適模樣。她撇了撇嘴,快速翻開了一遍他方才丟來的書,實話實說道:「這些字,大多是它們認得我,我不認得它們。實在是讀不來,三爺還是自個兒費眼看吧。」
他不理她,半天只吐出一個字:「念。」
這是本記錄歷朝有名的文人墨客所作詩詞的集子,讀的不過是其中的意境,她聲音輕柔悅耳,讀這些最合適不過。就如同詩人作詩時,總有佳人音律與美酒相伴左右。
似錦無奈,只得硬著頭皮給他念:「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這不讀得挺順,繼續罷。」
「長風萬裡送秋?,對此可以甘高樓。??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
他本來只覺耳邊似春風拂耳,誰知幾句過後,後面竟是磕巴起來,讓他不得不睜眼。
似錦見他看過來,很是委屈:「那些字都不認識。」
「骨字不是也挺難寫?你怎麼認得?」
似錦頓時來了興頭,笑道:「這個字最好認了,爹爹頭次往家中買豬排骨時,就教我認了這個字。小時候似錦最愛吃的排骨,這個字記得最牢。」
她思緒回到幼時,高興的連眼睛都眯起來,那段無憂無慮的歲月,真是讓人想念。
他卻是有些不快,光記得吃,冷哼道:「回去記得找爺把這本書拿回去,不管你想什麼辦法,將上面的字全都給讀順了,到時候爺要查你。」
她嘆口氣,無精打采地應了。
☆、47
47
他再沒有同她說話,只是靜靜地靠著木板看書,只是他斜倚著,將兩腿舒展開,讓她所能用的空間越發逼仄。
太陽西斜,直到看不大清楚,他才收了書,坐起身來,無處不痠疼。看了她一眼,她垂著眼簾看著角落裡,似是感覺不到他。
茶壺中的水她方才添過,從壺嘴裡冒出灼灼白霧,他提起來倒了茶,故意用力放在小桌裡,她還是那副樣子。
他咧嘴一笑,竟是不知道何處惹到了她。
身後的精兵都是練家子,什麼苦沒吃過,向來是來如風去如電,去戰場上拼命要依著這種走法,城池早丟得差不多。可他們人微言輕,上頭有薛大人壓著,縱使心懷憤滿也說不出來。
太陽西斜,夜就要來了,他們走得慢,這會兒正走到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不得不停下來早些搭建營帳,生火架鍋開始備晚食。
似錦正猶豫著要不要下去幫忙,被他扯著袖子給拉回來,雖不說話,卻也明白是不許了。
他們在車內除了偶有搬動東西發出的聲音,連一句說話聲都聽不到。天色黑得厲害了,燒飯計程車兵將湯飯送進車裡來,大鍋飯粗糙得很,沒什麼滋味可言,勉強入口。
他看了眼便起身出去了,直到似錦用完了湯飯也沒見他回來。
散發著銀白光的月高掛在天際,旁邊閃閃繁星點綴,照在白雪上發出更陰冷的光。她踩在上面發出咯吱聲響,不過走了幾步遠,好像踩到了樹枝,響亮聲音在這有點冷清的夜裡莫名可怖。
她往前走了幾步,心底恐懼深了幾分竟是不敢往前走了。
薛軍倒是個愛風雅的人,用了湯飯就掀起簾子來賞月,旁邊女子瑟縮著裹緊了身上袍子,心中有怨氣卻不敢多說。
他看著那個小子下了馬車,在不遠處空地上張望著,時不時搓著手,只見她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住了,來來回回踱步也不知想做什麼。
「一大老爺們扭扭捏捏跟個娘們一樣,你瞧瞧他那樣子,跟個等丈夫回家的小娘子一樣。」
他看了會兒覺得無趣,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