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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才不是!爹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心裡有些委屈,又亂得很,爹我好怕,這一輩子我就在這深院中看著一個人瞭然此生嗎?我當初只想找個合意的人,熬出這府院。這會兒怕是不能了。我還小,真是不甘心。」她依舊眼淚不停,好像一輩子的淚要在此刻流乾。

周管家嘆了口氣,抬起袖子輕柔地拂去她臉頰上的淚水:「哭什麼,瞧這模樣都不美了。沒能給你想要的生活,爹心中也很難過。我們周家從你祖父起便在這常府為奴,當初圖個什麼,不就是想有個住處躲風雨,能吃上頓飽飯?出去了你覺得自在,無人管束,可總有些事情是你想不到,被茶米油鹽各種俗事所累時,也許你會懷念府中日子。不如換種心境去接受。你看三爺相貌堂堂,為人正直,你過去雖為妾卻也是虧待不了你。」見女兒將他的話聽進去了,他粗糙大掌慈愛地撫摸著她細軟頭髮:「我聽三爺身邊的小子們說他對你很好,不如趁著這會兒去抓住三爺的心,不求一生嬌寵,不忘記你便是。」

他們這些人有主子惦記便是福氣,想得太遠太多終歸是空夢一場,能安然無恙地過完這輩子便好。她慢慢止了淚,唯剩小聲抽噎,平復許久才啞著聲說:「女兒知曉了,粥都快涼了。」

夜裡不知何時雪竟停了,她在黑暗中睜著眼發呆。這些時日,三爺並未虧待她,院中大小事都不過問由著她來。言語中多是調笑之意,也未覺得有半分架子。府中傳聞,在此時看來也是假的了。

這會兒心中和那窗外的雪一般白淨,她若是貪財貪樣貌些,也不至於會是今日這樣。既然往後她註定躲不開三爺,魏春給她的東西也沒必要再留著,圖惹悲慼。

常萬德的怒火在下人眼中算是消了,只是夜中每每想起字條中「委屈了萬德兄」、「為兄亦是無可奈何」等字句生生讓他覺得無力。這急而險的漩渦中,踏入一步再想抽身便難如登天。與那人來說,自己的隱忍與接受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而這無盡的不甘又有誰能明白?那個丫頭又是何其無辜?

猶記初次見她,他帶著風塵僕僕回到府中,正看到她沉著臉訓小丫頭說不要動不該動的心思,面貌嬌美恬靜,自己也不大卻像個小大人,讓他覺得很是好笑。

不覺中又想起她手執紅傘,靜靜與他站在茫茫白雪中,她雙眸澄澈,纖纖而立,安靜溫雅地讓他心生愧意。她是個突然闖入他視線中的無辜者,明知她心思,卻也不得不拉著她走完這局。待可脫身那日,他必定還她心中期盼。

只是她以為他是她的命中註定,而她卻是他所遇見的正好之人。一人心思深不可測,擔負著外人所不懂的重擔,而一人卻不得不屈從於現狀。



☆、15

 15

似錦昨夜未睡好,面色看起來有幾分蒼白,水汪汪地眼睛周圍一圈烏青。迷糊了個把時辰緩不過一天疲累,再睜眼時又無睡意,索性便早起了。從自己房間窗戶看出去,銀白月光高掛天際,打在茫茫白色雪被上,清冷而幽寂。不知道在窗前呆坐了多久,聽到外面有響動,她起來洗了臉,輕手輕腳開了門正要往出走,聽到旁屋裡爹咳嗽了一陣:「丫頭這就走了?要不等爹起了,吃了早食再走。」

她往前走了幾步,平靜道:「嗯,今兒是三爺的大事兒,得早些過去張羅。早食過去了再吃,你多睡兒,我走了。」

門吱呀一聲響,開了又合上,腳步聲越來越遠。他嘆了口氣,人老了,哪有那麼覺,還是早些起吧。人家養女兒兒子是為了圍繞身旁享天倫,他呢,早上出去晚上回來見一面,說說話,旁得時候連人影都見不到。年紀一大,心思都變了,得主子器重又能怎的。老爺今兒要出去巡視鋪子,一大早就要動身,說白了也是要出去緩口氣,沒人問津的日子也是難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