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這會兒心卻是冷了,為了萍姐兒和泉哥兒她便忍了,當初怎會在這人身上耗了力氣。突然覺得她痛快了又能如何?他這模樣可真汙了人眼,讓他曉得難也好。其實對於夏蓮,她痛心、失望多過惱恨,她本來已給她尋了好人家,可是……撫了撫夏蓮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髮絲,輕嘆道:「老夫人既然讓你去旁處,我也不好說什麼,你我主僕一場,我自問是對得住你。」隨即轉身,微微向老夫人福了福:「母親,兒先去忙了。」
老夫人點點頭準了,待她出去後,才痛斥:「瞧瞧你們做得好事,繡娘太心善了。」
在回去路上,老夫人站在蘆葦飄蕩的枯澀池塘前,看著湛藍色天許久,才同似錦說:「你這孩子我瞧著可心,往後要是有了心思便同我說,莫要學了巧蓮和夏蓮。呵,這會兒才發現她們兩人名字倒有些像。」
似錦軟糯地回了『是』,可心中卻越發覺得魏春才是合意人兒,攀高枝要是攀對人還好,若是瞎了眼攀上大爺這種人,可真是欲哭無淚。
午時院中少有來往婢女,只見兩個家丁將軟癱成泥一般的夏蓮拖出了府。冬時萬物蕭條失了生氣,常府婢女僕人多了去,多一個少一個也沒什麼,日子照常過。只是夏蓮這齣卻給了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沉痛一擊,雖是轉賣也夠難過的,做了不要臉的事,哪家府院還會像大夫人這般對待?要說人吶,還是要知足些,不該惦記的也甭總念著,保不齊哪天可就丟了冬瓜,連芝麻也丟了。
天上掛滿繁星,一陣風襲來,沒有樹葉的枝椏一擺一擺,影子打在地上有些滲人。似錦伺候老夫人用了晚食便可回去了,她快步往家跑,因為害怕口中發出古怪聲響壯膽子。
她不知道她這般讓三爺和青槐瞧了去,青槐嗤笑:「這丫頭膽子真小,府裡還能有妖魔鬼怪把她吃了不成?」
三爺瞥了他一眼,幽幽道:「也不只是誰,看見死人就嚎啕大哭,虧得還是個男人,也未見得比這丫頭強到哪兒去。」
青槐一張臉頓時羞得通紅,一路都閉嘴不開口。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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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萬德剛回府時便有舊時好友邀去敘舊,這會兒才得空,走在大街上,各家鋪子掛著大紅燈籠,圖著沾點喜氣好讓生意紅火些。行人卻極少,只有像他這般出來赴約的人行色匆匆。
他不過離家幾年竟不知少時舊友竟都愛流連於風塵地,紅樓閣外皆是滿身香粉氣僅著薄衫的曼妙女子招攬過路之人。青槐變了變臉,忍不住道:「怎得選個這地兒,當咱爺和他們一般下流齷齪。」
常萬德笑了,逕自走進去,有姑娘迎上來問他可需要陪,他報了好友名諱,那女子掩唇嬌笑:「原來客人就是容大公子口中的官老爺,請隨我來,眾公子在湘朱閣等候多時。」他隨在女子身後,被她身上的濃鬱脂粉氣給嗆了,輕輕咳了幾聲,偏頭看了一眼,那摟著兩女子笑得一臉張狂的男子可不是自己在家中等了許久都未見到的常萬隆。
女子嬌笑刺耳,兩手緊抓著身邊男子,萬隆被酒水侵染的臉色通紅,外衫不甚規矩的掛在身上,一副浪蕩子模樣,在看他俊逸面龐枯黃,眼窩深陷極沒精神,一眼便可看出是流連煙花地而致。想起幼時總跟在自己身後的那個小男孩,心中無不難過。
許是察覺到有人看他,萬隆轉過身子望進那一汪深邃眸海中,邪笑道:「瞧瞧這不是我那最出息的三哥嘛,怎得也來這地方?哦,我竟是給忘了,三哥要到兵部當大官,你們可看見了?這是我常萬隆的三哥,往後對我客氣著些,不然扭了你們脖子。」
常萬德微微皺了眉,沉聲呵斥:「大了怎麼越發無法無天,瞧你這會兒同地痞無賴有什麼區別?姨娘說你連書都不讀了,為何?」說著推開兩旁女子,將他拖進好友那屋裡,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