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錦兩手支著下巴,眯著眼笑得像只狐狸,跳動的燭火一晃一晃,照在她黑亮眼珠中發出熠熠光輝:「既然閒了些,爹不如替女兒忙活吧。這話兒女兒前些日子就想提了,可你不接話我便忍了去。今兒我是非說不可了,你也甭不高興,我心意已決。」
周管家夾了筷子菜砸吧砸吧嚥下去,笑著:「喲呵,還這麼一本正經,看來我不聽著還不行。」
似錦替他添了碗茶,認真道:「爹,我尋思著往後跟了哪個爺都不是好事兒,就說大爺吧,一出事他就把夏蓮給捨棄了,被賣出府還不如給打死。我屬意魏家小子魏春,你也甭覺得我不要臉,反正你看著辦。」
夏蓮那事兒他怎麼會不知道,還是他張羅辦的,那丫頭也是可惜了。主子犯了多大錯那都不叫事兒,只是苦了底下人,不得不說自家閨女精明。早上大爺事先吩咐了小廝來尋老爺求個庇護,老爺不也是在書房裡坐了許久,彷如沒聽到。他知道老爺這般做也是看老夫人臉色,若插手了想必更得招老夫人嫉恨。魏春那小子他也瞧著不錯,老實巴交的,見誰都帶著笑,可往往這種最會來事,凡事不得罪你也不應承你,讓你傻不拉幾回去獨自樂呵,幾天事情沒著落,等你找過去人家擺出一副無辜表情拍拍腦門說『啊呀,竟是給忘了,主子這會兒正閒著,不如親自去說吧』,你是氣可還不能埋怨他,人家輕而易舉就將這事踢回給你,可謂是人精。
見老爹光呼啦呼啦吃飯,她氣惱得奪過飯碗,甕聲甕氣:「今兒不說道個一二三,這飯你就別吃了。」
周管家頓時哭笑不得,自家這祖宗可真會折騰人,只得說道:「這事兒你一頭熱也不行呀,我得空兒去跟魏管事說道說道,看看他是個什麼態度。要是人家不樂意娶你,你爹這張老臉可就丟到城外邊去了。這會兒能吃了吧?」
似錦嘟嘴將碗筷放到他跟前,口氣仍不松:「也別得空兒,明兒就去問,早得了結果早安心。」
周管家暗嘆這女兒生了外嫁心思可真是半點不念自己這個老子,口中趕緊應著:「是是是,明兒就去問,小姑奶奶。」
似錦粉嫩俏臉這才綻放出笑意,哼著小曲兒回屋裡繼續做繡活了。
常萬德不過是跟相熟或者不相熟的隨意說了說帶兵打仗的事,酒飲得不多,可人一走近也能聞得出酒氣,有幾個姑娘拉扯他衣裳,其中用意自不必說,被他沉聲嚇退了,一時只有容覺大笑出聲。
此時外面冷風凌冽,一輪圓月掛於天際,周邊點綴閃亮星光,雖不如關外看得寬廣大氣倒也有幾分小家碧玉的美。青槐隨他走了許久臉色才恢復如常,他頭次來煙花之地,為了躲寒風不得已等在樓下,卻被好幾個色/女子吃了豆腐,一忍再忍才未翻臉。
「四公子可歇下了?」
「歇下了。巧蓮姨娘一看見人就哭成淚人,責罵自己沒用,連兒子都看管不好,怨不得爹爹不疼。」
常萬德嘴角弧度上揚,冷聲:「瞧著是嫌老夫人虧待他們母子了。她自己不存好心眼,將我那兩個弟弟妹妹也帶得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爆,連好壞都分不清了。」
「爺這會兒可是要去看四爺?」
「模子刻好了便難以修整,差不多是壞了,要想好可得下一番狠功夫。明兒再說吧,我也不過是不忍心瞧著他們兩個……」他聲音突然變小,在一陣寒風裡字眼被帶走,飄忽得聽不清。
似錦昨夜得了安心話睡得極好,早上起來細細梳理了頭髮,臨出門時高聲和還在屋裡收拾的周管家喊了一句:「爹,你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兒。」
周管家在屋裡叨唸:「都成催命鬼了,都不給人喘氣。」
今兒大夫人沒來請安,老夫人知曉她是心涼了,嘆了口氣。沒多久待三兒子來了才扯出笑,母子兩坐在一處,她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