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鶩冰冷的聲音落在裡屋後,好一會的時間,屋子裡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連處在矛盾中央卻毫無所察的李鵾,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我只是覺得,他不會捨得拿自己的命來賭。」
「如果李鵾因此死了呢?」
「……萬一我放了人,他卻反悔不肯交出解藥……」
「李鵲,我在問你——」李鶩冷聲道,「如果你的二哥,因為你的固執——死了呢?」
「……」
李鵲垂眸望著地面,許久沒有說話。
「死了就死了,對嗎?」李鶩說,「你從來都沒有真正把他當做你的二哥。」
「大哥——」李鵲抬起頭來,眼中露出一抹哀求。
李鶩無視他的懇求,繼續說了下去。
「你嫌棄他是個傻子,他雖力氣大,可他總是笨手笨腳,惹出各種各樣的麻煩讓你收尾。你面上對他恭敬,心裡其實不屑。這些,我都知道。」李鶩說,「以前我裝作不知,因為我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像我一樣對待雕兒。可是這一次——」
李鶩面無表情,眸中神色比潭水般空明清涼的月光更冷:「雀兒,你越界了。」
「大哥……」李鵲的聲音顫抖了。
「雕兒是為了讓我活命,才燒壞了腦子。他變成這樣,都是我的原因。我早就發過毒誓,我李鶩有一口酒,他就有一口肉,我李鶩能活一天,他就絕不會只活半天——」
李鶩看著跪在地上的李鵲,一字一頓道:
「你既然不能把他真正當作兄弟,也就不用把我當作兄弟。」
「大哥!」李鵲大驚失色,慌張道,「我知道錯了,大哥不要趕我走!現在是非常時刻,危急關頭,還請大哥原諒弟弟一次,讓弟弟將功贖罪!」
「我這裡不需要貌合神離的兄弟。」李鶩沉著臉說,「你走吧。」
「大哥!」李鵲叫道,「我雖對不起二哥,但我對大哥一直忠心耿耿,從無二心啊!如果今日中毒的是大哥,我就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會為大哥搶來解藥——」
李鵲情緒激動,雙眼發紅,半是祈求半是哀求地看著無動於衷的李鶩。
「用不著。」李鶩打斷他的話,冷冷道,「如果做不到一視同仁,當年喝的結義酒也只是一個笑話。這個兄弟,不如拆夥。」
李鵲呆在原地,眼中閃著水光,李鶩卻看也不看,轉頭對床上的李鵾道:「開工了,想吃肉就跟我來。」
李鵾一個激靈,趕緊下床跟來。路過李鵲身邊時,他停了下來,訝異地看著跪在地上不動的李鵲。
「三弟,你不走?」
李鵲抹掉眼淚,不顧李鵾呼喊,翻窗從後院離開了。
第74章
魚頭鎮唯一一家客棧的天字號房裡, 氣氛凝重,黃金廣鐵青著臉坐在床上,地上扔著幾條被血浸濕的紗布。
黃金廣的心腹識得老大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出言斥責道:
「你這老頭,到底會不會啊?你一會上這個藥一會上那個藥, 這都多久了?你是不是糊弄我們啊?!」
「就好了, 就好了……」唐大夫拿起紗布,把黃金廣脖子上糊著厚厚一層藥膏的傷口給纏了起來。
他一邊慢騰騰地纏, 一邊慢騰騰地說:
「你們年輕人呀,就是沉不住氣。這傷口這麼深, 差一點就割斷了氣管, 我不多上點藥, 你這好得起來嗎?」
唐大夫不慌不忙的動作氣得人夠嗆,可魚頭鎮上只有他一個大夫,再是生氣, 此刻也只能嚥了這口氣。
終於,最後一點紗布也纏好了, 唐大夫剛打好活結,黃金廣就推開他站了起來。
「我們走。」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