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曦對此早有預料,可當事實真的擺在她眼前,她不可避免還是感到一陣傷心。
剛離宮那段日子,沈素璋幾乎是她的全部希望。
她那麼迫切地思念著這個宮中唯一還待她不錯的親人,她也對今日的會面,抱有那麼一絲一毫的期待。
現實告訴她,自己有多天真。
沈珠曦本想問他這兩年過得好不好,但如今什麼也不想問了。
她答道:「珠曦有一事必須向陛下坦白。」
「什麼?」
「我流落在外的時候,已經和人成婚。無論傅家還願不願意承認這個婚約,我都不可能另嫁他人了。」
沈素璋擰起了眉頭,對這個訊息有吃驚有訝異,但好在沒有強烈的反對之意。
「這人是誰?」
「前鎮川節度使李鶩。」沈珠曦說,「當年,我在貼身宮女的掩護下逃出皇宮,在金州偶然遇見了還是平民的李鶩。初時,我隱瞞公主身份,自稱出逃的宮女。初入民間後。我因缺乏生活常識,鬧了許多笑話,惹過不少麻煩。都是李鶩在一旁照顧我。他雖然出身卑微,但卻是一個有情有義,有勇有謀的人。」
「我答應他的求親,一方面是因為他待我極好,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我想借他之力,在亂世有個安頓之處,等待和阿兄重逢之日的到來。」
沈珠曦將為何沒有第一時間尋找沈素璋的原因一筆帶過,如果他多問一句,天子行蹤難知,為何她不去尋白家幫助,她也準備了萬無一失的回答。
但沈素璋沒有發問。
就像她預想的一樣,他對她的個人選擇和心路歷程並不關心。
沈素璋唯一的疑問是:「可前鎮川節度使,不是叫李主宗嗎?」
「李主宗乃別名,」沈珠曦面不改色道,「我夫君本是個和鴨群一起長大的孤兒,給他起名的書生送了他兩個名字,一個叫李鶩,一個叫李主宗。」
「原來如此。」沈素璋說,「那他現在在哪兒?朕記得,李主宗就是因為行蹤不明,才會被撤職查辦。」
「我夫君被傅玄邈所害,生死不知。」
沈珠曦將返回襄州時發生的事情一一告知。沈素璋露出思索的表情,輕輕摩挲著右手上的一枚玉扳指,說:「……謀害朝廷三品大員,可是足以殺頭的死罪。但是口說無憑,你可有證據表明,傅玄邈就是謀害李主宗的罪魁禍首?」
沈珠曦將白戎靈暗示傅玄邈就是幕後黑手的事情說了出來。
「……傅氏權傾朝野,手段通天。沒有更確鑿的證據,是扳不倒傅玄邈的。」沈素璋嘆了口道,「此事朕記在心上,會命手下查探,看是否還有其他證據。」
「阿兄,我夫君掉落懸崖後生死不知,還請陛下看在我們兄妹情分上,派人前往千仞坑救我夫君出來!」
沈素璋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六妹,不是朕有意推脫。你有什麼把握你夫君落下萬丈深淵仍還活著?」
「我夫君意志頑強,定然不會這麼輕易就死了!」沈珠曦堅決道。
這話說出口顯得很沒道理,但冥冥之中,沈珠曦就是有種預感,李鶩絕對還活在人世。
「即便找回他又能如何?」沈素璋道,「別說大燕,就是往前一千年,也沒有公主下降——」
沈素璋頓了頓,嚥下了剛要出口的話。從他的嘴型,沈珠曦看出那是一個「賤」字。
他想說的,是賤民。
「……下降庶民的例子。」沈素璋改口道,「血肉之軀從懸崖摔落,連全屍都留不下來,更不用提保有性命。六妹,朕知道你心中難過,可事情已經發生這麼久了,即便他摔下去的時候還留著半條命,如今也一口氣都不剩了。你又何苦執著呢?你我既然重逢,難道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