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宴辦得這麼成功, 夫人怎麼不去宴會上露個面?」不明內情的媞娘好奇道。
「我不喜歡那種場合,這裡清淨。」沈珠曦避重就輕道,「你不用像個木頭人一樣站上兩三時辰, 還能這樣陪我盪鞦韆,一會還有好吃的送上你的房間——難道不好嗎?」
媞娘不好意思地笑了:「好,太好了——我當然覺得好, 可是夫人……」
「我怎麼了?」
「我還在徐州的時候聽人說……」媞娘猶豫片刻,說, 「鎮上的趙家就是因為少夫人的身體不好, 有人把自己的女兒送上門給趙少爺做妾呢。」
「趙少爺收了嗎?」沈珠曦問。
「當然收了。」媞娘詫異道,「只要關係不是太差,誰會拒絕別人送上門的禮?」
沈珠曦不禁收緊握在鞦韆上的手。
她的心裡生出憂慮, 可她想到自己已經答應李鶩信他一回,所以努力找了個理由自我安慰:不會的,李屁人才捨不得家裡多一張嘴吃飯呢。
紅通通的太陽已經有一半泡進湖水裡,天盡頭的湖水閃著碎金般的粼粼光芒,一陣微風吹過,沈珠曦的裙袂跟著湖中的荷葉搖曳。
「起風了——我去給夫人拿件厚衣服吧!」媞娘道。
「不用了,我們……」
沈珠曦剛想說我們回房吧,目光觸及從花園假山後走出的王詩詠,聲音漸漸微弱,斷絕在喉嚨裡。
王詩詠目不轉睛地看著鞦韆上起身的沈珠曦,用碾磨般遲緩的語速道,「能在這裡遇見身體不適的李夫人,真是好巧……」
沈珠曦上次見到王詩詠,還是徐州時候,相比那時,她消瘦單薄了許多,身上穿的,也是尋常百姓所穿的布裙,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丫鬟春果也不見蹤影。
「你是怎麼來的?」沈珠曦問。
「走過來的,還能怎麼來?」王詩詠微微一笑,右手拂過裙上一片半乾的水漬,「我說要找個地方更衣,你們丫鬟就把我帶去後院廂房了。既然都到廂房了——我隨意走走,不小心迷路至此,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反倒是你,因為操辦接風宴而病倒的李夫人,怎麼不在床上躺著,反而穿這麼單薄到湖邊吹風來了?」
「和你有什麼關係!」媞娘忍不住衝撞道,「來人啊!來人!」
「你還是別大吵大鬧的好,引來了別人,你的主子想要掩人耳目的目的就落空了。」王詩詠道。
「你胡說八道!」
媞娘雖然不信沈珠曦有什麼需要掩人耳目的地方,但王詩詠的話成功打消了她大聲呼喊的念頭。
她猶豫不決是否要喚人,轉頭看向能夠做主的沈珠曦。
沈珠曦看著王詩詠,神色鎮定。
「賓客名單上沒有你,你是跟著李恰混進來的?李恰知道嗎」
王詩詠怒道:「少拿旁人壓我!如今的我什麼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你煞費周折混進接風宴,不去宴會場找李鶩,藉口更衣跑來後院——你是專程來找我的?」沈珠曦說。
「明知故問!」
「你找我做什麼?」
「我要你離開李鶩!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王詩詠尖聲道。
王詩詠的偏執遠超沈珠曦的意料,她驚訝道:
「……你還想嫁給他?」
「除了他,我什麼都沒有了!」王詩詠怒視著沈珠曦,悲聲道,「你害我家破人亡,顛沛流離淪落至此,難道不該讓李鶩擔起責任嗎?!」
如果是從前的沈珠曦,還真得被她噎到。
但今非昔比,見過李屁人的厚顏無恥,王詩詠還是弱了點。
沈珠曦有理有據地反駁道:「我好心救你一命,你卻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