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區馳名的才女,興許不是最漂亮的,卻必定是最顯眼的那個。那時候喜歡她的青年才俊,沒有一車,也有一打……是我父親說的。”溫浮生笑,“我小的時候,外婆總和我說,‘你媽啊,最是像你外公,比你兩個舅舅都像,喜怒不顏於色,性子沉穩,做事有分寸。你外公有時候就恨的牙癢癢,怎麼你媽不是個男孩兒呢。’那時候,我覺得外婆說的極對,我父親素日在家裡,和氣的很,嘻嘻哈哈的,都能跟我們一起在泥堆兒裡滾。爺爺那時候還沒退下來,極少在這些瑣事上管教我們,所以,我們兄妹三人,獨獨害怕我母親,她對我們要求嚴格,從來不會偏愛誰,做錯事便要罰。她最喜歡的懷柔政策就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偏偏我們都還吃這套,心裡都覺得自己走了大運。”
“我還知道一個秘密。”
溫浮生眨了一下眼睛,他向來不喜跟人提起這些,甚至旁人跟他說起,也會惹來他的不快。他本是隨意說起,就是突然的想說給她聽。可不知為何,竟真的讓他的心底泛起漣漪。他摸摸鼻子,抽緊了下巴。
他的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蘇七七已經從他臉上看不出他心裡有些什麼感受。她坐在他身邊,靜靜的聽著,機艙裡一時靜謐,她甚至下意識的要屏住呼吸。
“我母親那時候沒有看上我父親,並不是因為什麼狗血鑿鑿的緣故,她接受過高等教育,打小又被我外公當男孩子養,心高氣傲。實際上,也許那時候,任何一個男人都入不了她的眼。可我外公偏偏對我父親極滿意。”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
這些,都是從外婆和兩個舅舅那裡聽來的。事實上,他有過疑問,聽說父親年輕的時候桀驁不馴,走哪兒都是一陣鬧,據奶奶說,有次父親惹了亂子,爺爺說是要拿棍子抽死他,最後愣是沒下的去手,直接丟給葉家老爺子管教。
他不知道,父親是如何取得外公的信任,更是要把自己最得意寵愛的女兒嫁給父親。也許,跟柳家那時候還在應付那永無止境的批鬥有關……
“我父親與母親的婚姻,被大家一致認為,是失敗的政治聯姻的典型。”溫浮生嘴角微微一沉,“你也許沒法想象,一對夫妻,每日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卻到了不得不說話的時候,才開一下口,陌生到,讓你無法想象,也無法理解。”
他閉了一下眼睛。
蘇七七腦子裡驀地閃過他從前與她說的話,他問她,知不知道,他最大的夢想是什麼。他的婚姻,他未來的妻子,通通要他自己做主。他那樣篤定卻又有些茫然的說,“我的妻子,我的婚姻問題,都是我的事,與旁人有什麼相關!”
她心裡約莫著,也許他的癥結不在於他大哥大嫂的婚姻,也不在於他那些發小的婚姻,恰恰在於他父母的婚姻。只是不知道,這樣去想,對是不對。
話也只是說到了這裡,廣播提示他們,目的地已經到了。
已經有工作人員在甬道外面候著了,竟然誇張的安排了一座輪椅。溫浮生轉頭看著她,她並不言語,可眼裡頭明明白白的,彷彿在說,我怎樣都不會坐這玩意兒的。
他擺了擺手,輪椅被推到一邊。他也知她不會那麼聽他的話,不過是防個萬一的事。
“我走慢點兒就是了。”她看著他,眼裡有抱歉。
溫浮生拍拍她的發頂。
電火石光的,背上彷彿起了慄,端的像是滾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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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是一道灼熱的視線,蘇七七回了一下頭,眼前閃過一個紅影。
“看什麼呢?”溫浮生摟住她的肩膀,“我們走吧。”
“嗯。”她應著,心裡卻惴惴的。
他們緩緩的走在光可鑑人的通道上,他按著她的肩膀,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灼熱的視線終於消失了,蘇七七抿了一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