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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頁

這誅心之言一落,本就靜謐的天牢中,更是靜得針落可聞,唯有濃稠的血腥氣不住翻湧著,令人難以喘息。

但最為不安的,卻還是李容徽。

他認識了棠音兩世,鮮少見小姑娘有這般咄咄逼人的時候,想是當真有些負氣了。

他方才在尋仙殿中,與成帝商議著如何處置廢太子,得到訊息的時候,即便是立即趕來,也終究是遲了一步。

等他來的時候,只看見李行衍拔刀自戕,聽見了他最後落下的幾句話,卻不知,在此之前,他究竟與小姑娘說了什麼。

因為未知,所以愈發不安。

怕她聽信,怕她在意,也怕她真的如夢境之中一般,因窺破了他的真面目而棄他而去。

方一想起那長亭宮中的夢境,李容徽只覺得四肢百骸裡都生出痛意,有什麼黑暗的情緒,正順著這瀰漫的血腥味無聲攀升,靜靜纏裹在周身,讓人無法喘息。

若是現在解釋,小姑娘還會聽嗎?

若是她執意要和離,自己以死相逼的話,小姑娘可會心軟?

他伸手,緩緩握住了袖袋裡的匕首,修長冰冷的指尖停在光滑的匕面上,卻只想著,等會是

要落在自己身上的什麼地方,才能將李行衍的血腥味給蓋過去,才能讓小姑娘迴心轉意。

正思量,背後傳來小姑娘輕輕一聲喚,輕而軟的語聲沉在黑暗的天牢中,如一道流光而過,破開一路的暗色。

「李容徽。」

她低低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李容徽一愣,慢慢轉過身去,看向她。

小姑娘低垂著臉,不與他對視,只慢慢抬手,自袖口裡取出了寫著他名字的玉牌遞給他,輕聲開口:「你的玉牌,我擅自拿了,現在還給你。往後可要收好,別隨意放在枕下了。」

李容徽沒有接過,只轉過視線落在金吾衛手中的鮫綃披帛上,低垂的眸中,暗色翻湧如潮。

方才,小姑娘就是這樣將這條披帛還給了李行衍。

現在卻又要將玉牌還給他,是什麼意思?

是要像與李行衍劃清界限一樣,也與他,漸行漸遠嗎?

李容徽袖中的手愈發收緊了,呼吸也輕輕慢了一拍,語聲愈低,透著幾分哀頹:「棠音,你聽我——」

他方啟唇,天牢深處,又是一陣腳步聲急急而來,打斷了他的話語。

卻是一名醫者模樣之人,自李行衍的囚室方向緊步而來,於金吾衛統領身旁低語了幾句。

那統領聞言,旋即垂首對兩人抱拳道:「屬下不敢。只是方才只有王妃一人在囚室旁,職責所在,不得不問個清楚。得罪之處,還請王妃見諒。」

說罷,鐵靴一抬,讓開了道路。

隨著他的語聲落下,棠音見李容徽沒有接過玉牌的意思,便也緩緩將玉牌給收回了袖袋中,只輕輕闔了闔眼,便沉默著迴轉過身去,借著道旁昏暗的光線,一步一步,拾級而上。

大抵是一盞茶的時辰,眼前逐漸見了光亮。

深秋不算熱烈的日光落在周身,非但沒令人覺得溫暖,反倒生出一種無力之感。

棠音緩步自那沉重的玄鐵大門裡出去,又靜靜地聽著那沉重的門扉於身後緩緩合攏,沉悶地一聲,將地牢中翻湧的血腥氣盡數隔絕,只餘下清冷的雪松香氣環繞在周身。

與她今日裡合好的之纇香,有幾分相得益彰。

棠音知道李容徽便跟在她的身後,卻沒有回頭,只是兀自往前走去。

天牢外的宮道上,榮滿駕著的馬車便停在道旁。車轅上的檀香見兩人過來了,便忙下了車輦,取了一隻小竹凳,放在馬車邊上,又伸手,為棠音打起了車簾。

「回瑞王府吧。」棠音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