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音拗不過她,被一路帶到了立雪軒門口。
此刻正是清晨,立雪軒緊閉著大門,無半點夜裡的繁華之態。
昭華也不在意,上前便開始叩門,學著紈絝子弟的姿態,粗著嗓子道:「裡頭可還有喘氣的麼?到了門口的生意都不做?這就是你們立雪軒的待客之道?」
她敲了半晌,立雪軒的大門終於吱呀一聲開啟一絲縫隙,露出一張年紀頗小的半大女童面孔來,像是這花樓裡買來的丫頭,只聽她怯生生道:「兩、兩位,如今時辰尚早,各位姐姐也都還睡著。請兩位黃昏的時候再來吧。」
「黃昏?」昭華皺眉,只袖子裡隨意一番,丟了個東西給她:「我等不了那麼久。你去隨便叫醒幾個當紅的來,越快越好。」
「可——」那小丫頭還想拒絕,一低頭,看見手裡捧著的竟是黃燦燦一錠金子,頓時手指一顫,險些將東西給落到地上。好半晌,才磕磕巴巴地應了一聲,轉身就往會跑。
看樣子,似乎去叫鴇母去了。
棠音與昭華又等了一陣子,那小丫頭便帶著一名風韻猶存的美婦人走下樓來,而那開啟一條縫隙的大門,也徹底在兩人眼前洞開。
「哎呀,兩位——」鴇母的目光在棠音身上落了一落,見是個女子,看打扮,還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姑娘。視線便有一瞬的停頓,但轉瞬卻又笑道:「兩位可是個面生的呢,頭一回來我們立雪軒吧?快往裡頭請。」
她年輕時也是個當紅姑娘,風月場裡的老手了,什麼情況也沒見過,一時也只當昭華是個玩的花的公子哥,便又對那小丫頭道:「春兒,還不快去將纖月、瓊裳、回煙幾個都叫起來,讓她們打扮好了來雅間裡供公子挑選。」
她說著,便姿態嫵媚地輕輕扭過腰身,笑著將兩人往樓上引。
如今還是清晨,立雪軒裡的雅間倒也算清淨,與一般的酒樓並無太大差別,只是擺設上,多了幾分脂粉氣罷了。
棠音與昭華在雅間中坐定,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聽槅扇微微一啟,香風撲面而來。
棠音一抬眼,便望見了當先的一名女子。
許是昭華出手大方,那鴇母便也將樓裡的紅牌給叫了出來,這名女子是十分標緻的美人長相,杏眼桃腮櫻桃口,宜笑宜嗔。白如羊脂玉的手上抱著一柄細頸的琵琶,正儀態柔婉地對昭華輕輕躬下身去,柔聲道:「小女子纖月,見過公子。」
她的身子微微伏低,卻又恰到好處地露出自己一段纖美如玉的脖頸,而一雙帶著旖旎波光的水杏眼,正似有若無地落在昭華身上。
只蜻蜓點水般輕輕一落,便又害羞似地將視線轉了開去,偏生一雙紅唇微勾,欲拒還迎。
昭華輕輕抽了一口氣,忍不住輕輕拍了拍棠音的手背,湊近她的耳邊低聲道:「她是怎麼做到一邊低頭,一邊抬起眼來含情脈脈地看人的?花樓裡的姑娘果然是與外頭見到的不同,那個詞怎麼說的來著——天賦異稟?」
「那叫活色生香。」棠音微紅著小臉,輕聲答道。
「對,活色生香。」昭華感嘆道。
鴇母見她們兩人只說話,卻沒有留人的意思,是使了個眼色,讓纖月下去,讓後頭等著的另一位姑娘上來,同樣向昭華行禮。
這一位,卻又與纖月不同,是十足濃麗的長相,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波光萬頃,腰身明明細得不盈一握,但偏生該豐盈的地方,卻一點也不落於人後,再被那單薄的絲緞羅裙一襯,更是令人移不開眼去。
昭華嘆為觀止,立時便又側首過去,與棠音低聲感嘆了一番。
鴇母見了,便又不動聲色地讓這位姑娘下去,換了另一位上來。
可昭華也是第一次來花樓,卻不知道看中了哪位姑娘是要自己主動出言留下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