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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頁

他隱下了後半句沒敢說——即便是能夠行文書寫,也會很是艱難, 甚至還不如一些幼童寫得利落。

但是徐皇后還是聽出了他話中的深意,一張本就略顯憔悴的玉容, 愈發籠了一層霜雪,語聲寒涼透骨:「連最基本的行文書寫, 也得蒙天幸?」

清繁殿內靜了一瞬,只有那民間帶來的『神醫』牙關打顫的聲音細碎響起。

無人敢答她的話。

徐皇后冷眼看著眾人,擱在木質扶手上的玉手一寸寸地收緊。

這幾日中, 無論是宮中信得過的御醫,還是民間所謂的神醫,她都已請了一遍,但得到的結果確實一樣的。

李行衍再也無法無法挽弓騎馬,更提不起刀劍。

此為廢疾。

廢疾者,不堪為儲君。

『嚓啦』,徐皇后尾指上華美的鎏金護甲刮過紫檀木扶手,散出一連串令人心悸的響。

在這個響動中,她緩緩抬起臉來,面上恢復了往日裡的雍容平和,只淡淡道:「本宮知道了。珊瑚,賞黃金百兩,送神醫回去。」

珊瑚應了一聲,帶著一臉如蒙大赦的醫者往殿外走去。

待兩人的身影消失於宮闕深處,徐皇后緩緩端起了几面上的一隻青瓷茶盞,淡聲開口:「處置了吧,不留後患。」

「是。」她身旁一名宦官打扮之人低應了一聲,無聲往殿外行去。還未走出內殿,便聽見旁側珠簾微微一響,宦官下意識地抬起眼來,旋即躬身道:「殿下。」

徐皇后聞言,端著茶盞的手略微收緊了一分,也無聲抬起眼來,看向聲來之處。

李行衍獨自一人立在晃動的東珠垂簾之前,面色蒼白如紙,無半分血色,而右臂上,厚厚纏裹了數層細麻布,散發著薰香也遮掩不去的血腥氣與藥氣。

「母后。」他輕輕啟唇,嗓音沙啞:「兒臣的手治不好了,是嗎?」

清繁殿中靜謐無聲,徐皇后只抬眼看向他,並不作答。

李行衍的面色迅速地灰敗下去,頹喪到極處,卻又泛出一絲青白,他低垂著眼,緩緩開口:「廢疾者不能為儲君,不能為儲君——」

他喃喃唸了兩遍,豁然抬起眼來,緊步上前,雙手緊緊握住了徐皇后華美的鳳袍袖口,啞聲道:「母后,我們往後該怎麼辦?太子之位應當讓給誰?」

「讓給老三?讓給老五?還是讓給——李容徽?」他說到李容徽三個字的時候,恨得連牙關都打顫,原本肖似徐皇后的清雋的面孔也微微扭曲了。

「不行,絕不能給他!」他咬緊了銀牙,失控一般嘶聲道:「兒臣現在就去面見父皇,將太子之位讓給老五,然後我們退居封地,哪怕是退居邊關,也還有一條活路——」

徐皇后垂眼看向他,又慢慢將視線落到了他握著自己鳳袍的雙手上。

即便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李行衍的右手還是顫抖個不停,幾乎連這一片薄薄的衣料都拿捏不住。

徐皇后眸色愈寒,冷眼看了半晌,待李行衍說完了,這才一寸寸地自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袖口。

旋即『啪』地一聲響,李行衍的面上浮現出一個清晰的掌印。

徐皇后冷眼看著他,語聲卻鋒利如冰刃:「還未到生死之地,就已自亂陣腳!本宮教了你二十餘年,就教會你自暴自棄,就教會你將帝位拱手讓人?」

李行衍被她打得微微一愣,半晌才回過神來,只頹然跪倒在她跟前:「母后,可兒臣沒有辦法。」

他垂目看著自己猶自顫抖不停的右手,嗓音愈發無力:「廢疾者不能為儲君,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父皇,父皇也是因此才登上的帝位,自不會為兒臣而改。兒臣若是再不去尋父皇,主動讓出太子之位,等廢太子的詔書下來,便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