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有時候並非真的就是一望無際的荒蕪,有一種地形叫丹霞地貌,紅色的山,佇立在廣袤的戈壁之上,刀削斧鑿一般,山並不高,卻是筆直陡峭,一座一座,無一草一木,卻又廣袤無比。
這樣的陡峭小山,夾著一條條小道,四通八達,若非秦東這樣的老人,必然會在這裡迷路。
這裡叫張掖,河西走廊的重要據點,古時候這裡曾經也是水草豐茂之地。張掖這個名字,透露了漢朝不凡的武功。這裡曾經是匈奴人最重要的地盤之一。漢擊匈奴於此,匈奴敗北而走。
張掖之意,說的就是漢佔此處,如斷匈奴一臂。斷了匈奴一隻手,漢朝自己就多長了一隻手。
張掖,就是張腋,腋下之腋。說的意思就是漢朝把自己的腋下張開了,手臂更長了。斷匈奴之臂,張大漢之腋。
只是而今,這裡也成了拓跋部的地盤。拓跋党項之人,原來也只是盛唐之下的附屬部落,為唐朝立下了不少戰功,盛唐而衰,五代十國亂戰幾十年,拓跋部卻在這邊遠之地自成了一方勢力。
大華再也不能如盛唐那般,坐擁幾萬裡江山。
秦東經驗豐富,進了這丘陵之地,走不得多久,忽然停住了馬步,轉頭與種師道說了一句:「上那山頂,看看煙塵在哪邊。」
種師道也不答話,下馬就往一旁的陡峭山頭而上,山勢筆直,也難不住種師道雙手如鉤一般。
山下之人看得種師道雙手如鉤,輕鬆上了陡峭的山頭,竟然還有許多人拍手叫好,這些西北漢子,對於武藝當真有一種別樣的崇敬。
便是一旁的秦伍,看得也是欣喜非常,與身後漢子說道:「這人雖然傻是傻了點,武藝卻當真不差,到幫裡當個舵主綽綽有餘。」
身後之人也答:「只是他好似不願意。」
秦伍卻笑著搖搖頭道:「那是他沒有見過世面而已,這商隊護衛的酬勞他都看得上,我若是出手,便讓他下巴都驚得掉下來。」
秦伍還真有幾分自信,商隊遠出,至少一年時間,酬勞也不過幾十兩,種師道連這份錢都賺,那真是沒有見過什麼世面。
便看山頂之上的種師道往西北方向指了指,開口喊道:「老掌櫃,西北,塵土飛揚。」
秦東聞言也不驚慌,顯然是知道只要進了這個地方,必然有人來攔路,這是慣例,也是這個地方太過適合劫道了,時候雖然還早,秦東卻開口說道:「安頓下來,把車架都擺好。」
所謂把車架都擺好,就是把一輛一輛的馬車當成圍欄放在外圍,把人都放在圍欄之內,如此安營紮寨,也是為了防備敵人馬隊衝擊。這是最好的防守之法,雖然秦東知道自己與那來人打不起來,但是這防衛的動作,每一次都必須一絲不苟,以防萬一真的打起來了。
秦伍聽得山頭上種師道的話語,好似有些激動,與自己父親說道:「爹,可是有賊人送上門來了?」
秦東看著自己的兒子,只是點點頭,懶得再去多解釋,頭前總想著自己這個兒子,雖然口中不願意繼承家業,但是終歸還是能勸回來的,所以即便是騙還是哄,也要把兒子帶上走這麼一遭。此時的秦東,大概是真死心了。
秦伍之所以一路上越走越多埋怨,也是因為秦東真的哄騙了他,說這一路好走,有葡萄美酒,有西域美人,坐在馬車裡呼呼大睡即可之類的話語。如此一番哄騙,才把一直不願意行商的秦伍騙著上路。真上路了,什麼西域美人,葡萄美酒的,都成了滿臉的風沙烈日。秦伍豈能不怨氣深重?
做父親的,也是三十六計用了個遍,做兒子的,終歸還是不願意子承父業。
秦伍見得父親點頭,一臉的躍躍欲試,開口說道:「爹,兒子幫你打發了此遭。」
秦東只是搖搖頭說道:「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