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在催促,大雨瓢潑,快船在濁浪中劇烈搖晃著,露出蓑衣下的已經上弦的強弩。
“汝等且回,要張世傑親自來接聖駕!”陸秀夫當機立斷,嚴詞拒絕,文天祥也支援他的做法,快船上計程車兵也不回話,划動船槳靠上來,想要上船搶人。
龍船上住的大多是太監宮女,只有少量侍衛禁軍,而負責指揮排程這些禁軍的正是國舅爺楊亮節,左丞相一聲令下,楊亮節帶著禁軍們衝上船舷,揮動金瓜斧鉞,猛砸那些妄圖爬上來的傢伙。
嗖嗖的破空之聲傳來,衝在最前面的禁軍胸前中箭倒下,那些人果然是元軍細作,而且是十萬軍中精心挑選的死士,個個身懷絕技,以一敵十,禁軍們雖然扛著御前侍衛的名頭,但沒打過仗見過血,哪裡是這些猛人的對手,而且兵器也不趁手,金瓜斧鉞看起來威風凜凜,其實是儀仗器具,中看不中用,打起來佔盡下風。
此時劉彥直剛落在船尾,龍船太大,船頭的戰鬥他並不知曉,本想尋找同伴們,可是找來找去不見黨愛國等人,滿眼都是沒頭蒼蠅一樣亂跑的太監宮女,他隨手揪住一個宮女,那宮女看見他的模樣,尖叫一聲:“牛……”好歹第二個字硬生生嚥了回去。
劉彥直定睛一看,這不是綠竹麼,便問她同伴們哪去了。
“他們想上龍船,被國舅爺趕走了,這會兒不知道在哪。”綠竹答道。
“你們亂糟糟的慌什麼!”劉彥直質問道,心中怒火萬丈,在如此混亂的戰場上失聯意味著死亡,黨愛國等人戰鬥力低下,唯有劉漢東和漢尼拔勉強能自保,他們很可能在亂軍中被殺死或者墜海淹死,成為十萬浮屍中的之一,這全怪楊亮節這個小人,不行,得去殺了他!
劉彥直放走綠竹,徑直走向船頭,卻發現禁軍們正在和一幫頭戴斗笠的黑衣人殊死搏殺,一名黑衣人正將長刀插進楊亮節的胸膛,刀尖從後背露了出來,楊亮節手中寶劍落在甲板上,黑衣人抬腳將他蹬開,抽刀出來,繼續去砍下一名禁軍。
“我來也!”劉彥直大吼一聲,衝入敵群,劈手奪了一柄手刀,宋朝的手刀和漢唐以來的環首刀、橫刀形制不同,厚脊薄刃,堅重有力,非常適合破甲,這柄手刀在劉彥直手中舞的潑風一般,幾顆戴著斗笠的大好頭顱飛上天空,失去了腦袋的身子繼續向前走了幾步才撲倒在甲板上。
禁軍們得到強援,士氣大振,一鼓作氣將黑衣人們趕下龍船,海浪滔天,只要落水就活不成,大夥兒懶得追殺落水敵軍,忙著去將皇帝接出來突圍。
劉彥直本來想殺楊亮節,卻親眼目睹了國舅爺犧牲的場景,對他的惡感降低了許多,此時楊亮節還沒死透,嘴裡不斷噴著鮮血,奄奄一息,劉彥直扶起他,問他還有什麼話說。
“救……救駕……”楊亮節的肺被刺穿了,吐出一串血泡,氣絕身亡,兩眼大睜,死不瞑目,密集的雨點落在他臉上,大量失血後的臉龐很快變得慘白。
劉彥直伸手掩上了楊亮節眼簾,提刀向船尾走,只見陸秀夫揹著趙昺慌慌張張而來,一群禁軍和太監簇擁在周圍,都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太后呢?”文天祥在怒吼。
“不知道,沒人看見。”暴雨中一名太監拉著哭腔回應道。
文天祥一跺腳:“顧不得了,先走!”
“張世傑在哪裡?”陸秀夫大聲問道。
“張世傑叛了。”不知道是誰回應道。
陸秀夫如遭重擊,一口血噴了出來,身子踉蹌了幾下差點栽倒,幸虧被一雙強有力的臂膀扶住,是劉彥直。
“有我在,必保護皇帝周全。”劉彥直從陸秀夫背上接過趙昺,小皇帝竟然不怎麼害怕,瞪著一雙大眼睛到處看。
“大宋朝就係在將軍肩上了。”陸秀夫忽然拜倒在地,緊跟著文天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