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胳膊讓挽,小聲道:“亞當先生都不介意,哪裡就輪到你?”
唐珍妮不出話來,惱怒的在他小腿上狠狠踢一腳,走開幾步開啟車門,開著李書霖的汽車一溜煙走了。李書霖摸摸小腿上的灰,也不去追,正好電車過來,他就跳上去。電車經過嶽敏之的公寓大樓下,李書霖下車,問過門房嶽敏之在家,坐電梯上去。
嶽敏之住的是新式公寓,他是個單身漢,除去臥室和廚房衛生間,那幾間全部打通做客廳,貼著客廳四壁都是頂立地的大書架。大玻璃窗下襬著張老式花梨木的大畫案,案上鋪著油氈,排著大筆海、壘得有一尺高的字貼。
李書霖進來,脫去大衣和西裝,爬到畫案側的大沙發上,半躺著揉小腿。嶽敏之替他倒了杯白葡萄酒,回到案前照舊臨貼。
李書霖曉得他臨貼時是不許旁人講話的,揉完腿搖著酒杯嗅酒的香氣,一副情場失意的憂鬱模樣。
嶽敏之寫完最後一筆,又慢吞吞洗過筆,把筆洗拿到廚房洗乾淨,端了碟洗乾淨的水果過來,笑道:“又被你的小糖糖踢?”
李書霖撿起個蘋果啃了一大口,笑道:“還是這裡舒服。你的新工廠辦的怎麼樣?”
嶽敏之笑道:“過了正月去南京把各樣手續辦辦,就好開張。這幾天正好閒著,你的股票怎麼樣?”
“賺過年的零花錢。”李書霖嘆口氣,道:“有時候真羨慕你,沒有家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守著那些錢有什麼用?做什麼奶奶媽都怕被人家騙。”
嶽敏之笑笑不講話,從堆報紙裡翻出香菸匣來讓李書霖。李書霖的煙才叼到嘴上,突然盯著一張報紙愣住,香菸掉到腿上都不覺得。
嶽敏之爬過去撿起那份報紙,看不出名堂來,問他:“怎麼?”
“唐大帥鬧餉,只怕要打起來。敏之,你的工廠辦不成。”李書霖站起來道:“只怕股票都有變動,去找立夫打聽訊息,去不去?”
嶽敏之笑道:“不去。我又不玩股票,橫豎我的工廠本錢小,辦不成也沒有什麼的。”
“敏之,曉得你被俞家和丘家擠出來心裡不痛快,可是做生意,只要有錢賺,是沒有交情可以講的。賭氣不肯,他們求之不得,怨不得旁人。”李書霖皺著眉穿衣服,走到門口又回頭道:“真要亂起來可是了不得,你一個人在上海又沒有什麼根基,不如先去南京罷,情形好辦完事再回來。”
嶽敏之笑應:“好,馬上去買車票,橫豎我一個人,在哪裡過年都成。正好去吃靈谷寺的素齋。”他把李書霖送走,收拾兩個衣箱,先去電報局發幾個電報,又打電話請南京的朋友幫他去靈谷租房間,去火車站買張第二天去南京的火車票。
世上就有那樣巧的事,嶽敏之進車廂,就見唐珍妮和俞芳芸並排坐在一起,對車窗外的亞當揮手。
芳芸感冒初愈,裹著毛葺葺的貂皮大衣,靠在椅背上笑的有些無力。唐珍妮遙贈亞當幾隻飛吻,目送亞當出月臺,回過身來看見嶽敏之含笑看著,不由笑道:“密絲脫嶽,幾時來的。”
嶽敏之衝她們欠欠身,道:“正在你們難捨難分的時候。”他掏出車票看看,座位恰好就在旁邊。他還沒有坐定,唐珍妮已經送過一盒稻香村的點心過來,笑道:“多謝那天載芳芸去尋我家亞當。”
嶽敏之看著芳芸。芳芸衝他微笑頭,道:“那真是多謝。”
“就不曉得你們這樣要好。”嶽敏之掂著塊點心,笑道:“小表妹,要謝,那塊地賣給我?”
芳芸愣住,唐珍妮呸道:“這個人,三句話就要人家賣地。密絲脫嶽,你要那麼多地幹什麼?”
“六萬買來轉手就能賣十五萬。”嶽敏之盯著芳芸微笑道:“好不好?”
唐珍妮看他有針對芳芸的苗頭,擋在前頭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