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入秋的時候,阿狸毫無徵兆的病倒了。直到八月中秋,病情才見起色。
但這個時候司馬煜行程將近,已等不到她養好身體。只能切切叮嚀,“別亂跑,別亂吃東西,安分的養好身體,等我回來。一個人寂寞了,就常去看看阿孃。阿孃照料不到時,只管將阿姑宣來……”想了一會兒,還是說,“乾脆就讓阿姑進宮陪你住吧。”
“可別!”阿狸趕緊打斷他,“我阿孃還得照料我阿爹呢。先想你自己的事。”
其實司馬煜那邊,阿狸前前後後也幫他打理得差不多了。唯一沒安排好的,也只是貼身照料他的人——這要陪司馬煜出去的女人,潛規則預設,是可以照料到床上去的。
阿狸信司馬煜,信他是真的喜歡自己。但這個時代沒有丈夫為妻子守身的說法,司馬煜心裡未必有這種自覺。
糾結了很久,還是拽著他的衣帶,開口:“如果真能在你臉上繡我的名字就好了……”
司馬煜:呃……
他其實不太明白阿狸是什麼意思。
阿狸這一次是真的扭捏了,但是有些事就這樣,你不說他未必去想——就算是心有靈犀,也還得“點”一“點”才能通呢——她必然得說的。
就小聲道,“不能日夜守著了……就繡上名字,讓人人就都知道是我的。就不敢亂搶了。”
司馬煜:……
他總算聽明白了。笑得幾乎絕倒,“你亂想什麼呢。沒人跟你亂搶——何況她們搶,我就看得上嗎?你就放寬了心養病,我回來前把肉給我養回來。抱著硌人。”
“你嫌棄啊?”
“呃……小娘子肥瘦皆宜。”
“你挑豬肉呢!”
九月初一,司馬煜代天子出巡,勘察防務,敦促備戰。他這一路去得並不張揚,只帶東宮十餘幕僚並謝漣、衛琅二人,自京口往西,安安靜靜一路探看。
到了京口,在行宮小住,翻開行囊,見裡面有本書,便翻開來看。
流風迴雪的一筆字,除了王家人,別人再寫不來。卻是阿狸寫成的菜譜,扉頁抄詩:“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上言加餐飯,下言長相憶。”
當他是水牛啊!
司馬煜先是囧然,繼而笑噴,再後來摩挲著紙上字跡,綿綿相思。
阿狸說寫菜譜時,他只以為是玩笑。如今看來,至少在行動力上,他的妻子是不比先皇后們差的。
司馬煜便提起筆來,開始對著菜譜,寫他的“吃菜集”。
人生自是(四)
有些事你說是命中註定也行,說是必然也可。
總之,儘管這一次沒有阿狸跟著,司馬煜一行人還是在襄陽遇上了慕容雋。
衛琅個殺胚再度帶上一隊私兵就殺過去了,追到漢江北面秦軍大營附近,大搖大擺的偵查了一圈,確定人真的已經回營並且確實不打算派兵出來滅了他這十幾個人,才略帶惋惜的撤兵回去。
其實不是慕容雋不想滅了他。此人打了一輩子仗,素來都以穩重和後發制人見長。他見過囂張跋扈的,卻沒見過衛琅這麼囂張跋扈的——就十幾個人追到人家大營前,徘徊不去,分明就是在誘他出戰。慕容雋想了想,此人不是來找死的,就是後面有大軍待援。
在看這些人行止有素,不露怯意,也不冒進,總也誘不進弓箭射程裡。就知道這裡面有人才,人才自然不會是來送死的,越發確定是後者了。
反正就十幾個人而已,他也不放在眼裡。一面等著斥候回來,一面就進帳吃了一碗羊酪。
羊酪才吃完,裨將就來報,說是附近十里沒有大軍跡象,要不要出去宰了那些砸碎?
慕容雋不動聲色,只說:“反正是砸碎,想宰就去宰了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