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陳老夫子當場揭破了心思,三爺的老臉登時便有些個掛不住了,尷尬萬分地呢喃了一聲,那樣子要說多狼狽,便有多狼狽的。
“從何說起?嘿,王爺還真是被諸事順遂迷花了眼了,自古以來,豈有權傾朝野之儲君者,縱使再昏庸之帝王都不會如此行事,更遑論今上乃英明之主也,眼中豈能容得沙子,妄圖矇混僥倖者,必自誤!”
陳老夫子壓根兒就沒給三爺留甚情面,端起座師的架子,肆無忌憚地便又將三爺狠批了一番,直訓得三爺汗流浹背不已。
“夫子教訓得是,小王知錯矣,只是眼下這等局面又當何如之為宜,還請夫子不吝賜教則個。”
儘管被訓得如同灰孫子一般,可三爺還真就不敢跟陳老夫子耍甚王爺的威風,一來是陳老夫子的積威所致,二來麼,三爺自己也認識到了一味貪大的危害之所在,自不敢有甚怨言,也就只能是老老實實地認了錯。
“陛下三徵準噶爾,雖是予之重創,卻未能滅其國祚,十數載休養生息之下,怕是又要起刀兵了,從此意義來說,武備更新倒也不能說不對,然,此恐非八爺一方行此之根本所在,或許制衡工部軍械之威才是罷,縱使如此,強行阻攔怕是不行,借勢而為方是正道,十三爺應是解開此局之關鍵,只是如此一來,十三爺勢力大漲之下,未見得便會不起異心,箇中之平衡實難,老朽于軍務之事殊無研究,具體當如何運作,王爺還是聽聽小王爺之見好了。”
陳老夫子向來就不是個矯情之輩,將朝局分析了一番之後,坦然地自承對軍務並不熟稔,將決斷權交到了弘晴的手中。
“嗯,晴兒對此事可有甚計較麼?”
三爺對軍務之道倒是有些瞭解,不過麼,他所懂的是弓馬之道,對新式武器裝備起來的新軍戰術卻是不甚了了,此際聽得陳老夫子如此慎重,自不敢怠慢了去,這便緊趕著將問題丟給了弘晴。
“回父王的話,孩兒以為夫子所言甚是,井陘一戰後,八叔、四叔皆成驚弓之鳥,對槍械之威已是有了深刻之認識,此番十四叔提議之武備更新計劃,根本用意在於遏制我方之優勢,一旦槍械全面推廣開來,以八叔在軍中之底蘊,足可抵消我工部獨掌槍械製造之優勢,更可趁勢培植勢力,以為將來之用,正因為此,無論整軍治武之事如何綢繆,八叔都可從中得其利,然,此事又事關邊疆之安危,強阻恐難,皇瑪法之所以對此不曾表態,或許正是想看看父王之意如何罷。”
儘管心中對老十四攪局的行為極為的惱火,然則弘晴並未尋常之輩,自不會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分析起朝局來,依舊條理清晰得很,所言比之陳老夫子還要更深刻了一層。
“嗯……,老十三能靠得住否?”
聽得弘晴這般說法,三爺的臉色自不免有些個不甚好相看了起來,沒旁的,三爺表面上不說,可心底裡卻是早就將自個兒當成儲君來看了,這一聽老爺子居然還要再行考驗之事,自不免有些個悻悻然的,只是心中縱使牢騷滿腹,他也斷然不敢宣之於口,只能是長出了口大氣,接著往下追問了一句道。
得,老爹的心已亂,竟然連這等廢話都問得出口!
能否靠得住?三爺這話問得實在是太弱智了些,在大位的誘惑面前,別說甚兄弟親情了,便是父子情都靠不住,真要是讓老十三掌握了天下之軍心,哪還容得三爺逍遙登基,很顯然,將指望寄託在老十三的忠誠上,簡直就是自尋死路,這等蠢事自然是做不得的,不過麼,利用一下老十三倒也不妨,對此,弘晴自是早就有了詳盡的思忖,不過麼,卻並不打算急著說出,而是神情凝重地沉默了片刻之後,這才開口道:“父王明鑑,孩兒實不敢輕易下個斷言,且容孩兒先去探探十三叔的口風再行定議可成?”
“也罷,那就這樣也無不妥,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