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您趕緊拿個主意罷,先生……”
三阿哥府的後花園中,一身白衣的陸純彥正襟端坐在臨水的亭子間中,雙手輕撥間,一曲《漁歌唱晚》和著嫋嫋的香菸悠然而響,遠遠望去,當真有若畫中仙般,自有一種飄渺之意境,遺憾的是飄渺終歸是不能持久的,這不,就在曲聲悠揚間,卻見一名身著侍衛服飾的漢子一路狂奔而來,就連大氣都不顧得喘上一口,隔著大老遠便已是惶急地嚷嚷了起來。
“鏘……”
饒是那名侍衛呼喝得山響,陸純彥也不曾睜開微閉著的雙眼,依舊撫琴不止,奈何心緒已亂,手下也就沒了輕重,但聽一聲脆響過後,一根琴絃已是就此崩斷了去。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沉浮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裡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好詩,好意境,呵呵,想我陸純彥自幼寒窗苦讀,習得屠龍之術,本待輔佐明君,奈何造化弄人,時也,命也,呵呵……,哈哈哈……”
琴絃既斷,琴曲自也就彈不下去了,陸純彥終於睜開了雙眼,不過麼,卻並未去理會那名慌張至極的侍衛,而是拿起擱在面前几子上的一個小酒壺,一仰頭,狂灌了一氣,末了,將已空了的酒壺往身後的池塘裡便拋了去,趁著酒性便吟了首文天祥的《過零丁洋》,又感慨了幾句之後,便即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只是笑聲未落,大股大股的黑血已是止不住地從其口鼻裡狂湧而出,頭一昏,陸純彥那單薄的身子只略微搖晃了幾下,便已是重重地砸在了古琴上,一代絕頂智者就這麼黯然而逝了去……
“王爺回來了。”
雍親王府的內院書房中,了因和尚正在低聲地向鄔思道稟著事,突然間一陣拖沓的腳步聲響起中,就見四爺已是面如沉水般地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一見及此,鄔思道自不敢失了禮數,忙笑著寒暄了一句道。
“嗯……”
四爺的心情顯然相當之不好,此無他,兔死狐悲,物傷其類耳,面對著鄔思道的招呼,四爺也就只是悶悶地吭了一聲,拖著腳便走到了几子旁,已撩衣袍的下襬,就此跌坐了下來。
“王爺,請過目。”
鄔思道多精明的個人,不用去問,也能猜得出四爺心情不好的緣由之所在,但卻並未急著出言開解於其,而是淡然地笑了笑,伸手從几子上拿起了一份摺子,雙手捧著,遞交到了四爺的面前。
“這,這是……,先生,這東西怎麼來的?”
四爺原本只是漫不盡心地接過了摺子,可略一翻閱,眼神瞬間便凌厲了起來,面色大變不已地便驚呼了一嗓子。
“好叫王爺得知,是三阿哥府上那位陸先生派人送了來的,王爺看這麼份禮物還能將就罷?”
鄔思道淡然地笑了笑,一派風輕雲淡狀地便解釋了一句道。
“哦?那他人呢?”
四爺到底不是尋常人物,先前雖是驚愕不已,可很快便已是回過了神來,並未再多去端詳那本摺子,而是先問起了陸純彥的下落,顯然是有著收其為用之打算。
“若是鄔某料得不差的話,這會兒那位陸先生應該已是自盡了的。”
四爺這麼句問話一出,鄔思道立馬便猜到了四爺的想頭,不過麼,卻並未點破,而是苦澀地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
“死了?這……”
鄔思道這麼個判斷一出,四爺不由地便愣在了當場。
“嘿,陸先生一生只忠於八爺,之所以投靠三阿哥,不過是想利用於其罷了,而今,三阿哥既已再無倖免之可能,陸先生的光復大計也就沒了指望,他除了以死酬謝八爺之信重外,哪還有甚旁的選擇。”
鄔思道苦笑了一聲,聲線低沉地便作出瞭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