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哪敢在弘晴面前自大,這便忙不迭地還了個禮,很是客氣地應答了一句道。
“小侄聽聞阿大人曾稱量了糧倉之灰燼,且不知所得之準數如何哉?”
這當口上,自不是寒暄的時候,弘晴並未多客套,直截了當地便直奔主題去了。
“確有此事,失火次日,下官便已令人稱過了灰燼,所得約三千八百斤不到一些,此皆有案可查,小王爺若是需要,下官可令人去取了來。”
自當接受了那個古怪之命令後,阿進泰可是沒少琢磨三爺此舉之用意,只是到了眼下,卻還是沒能想個明白,此際聽得弘晴問起此事,答雖是答得飛快,可眼神裡的疑惑與好奇之意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那倒不急,阿大人所言,小侄還是信得過的。”面對著阿進泰疑惑的目光,弘晴並未急著做出解釋,而是笑著行了個禮,而後站直了身子,環視了一下茫然不知所以的一眾山東官員們,也沒多言,只是拍了下手,旋即便見赫達領著數名王府親衛,抬著一小銅盆的稻米以及桿秤等物從後頭行上了前來。
“稟小王爺,一切皆已就緒,請小王爺明示。”
赫達沒理會山東諸官們的騷動,指揮眾人將各物準備就緒之後,幾個大步行到了弘晴面前,一躬身,乾脆利落地稟報道。
“嗯,那就開始罷。”
面對著赫達的請示,弘晴也同樣沒多言,只是面色淡然地點頭吩咐了一聲。
“喳!”
赫達恭謹地應了諾,手一揮,早已準備就緒的一眾王府侍衛們立馬聞令而動,但見一名侍衛一抬手,已將一小瓢油倒進了銅盆之中,另一人則打亮了火石,點燃了引火用的松明,手一抖,燃著的松明已飛進了銅盆之中,一遇油,火頭即刻竄了起來,熊熊地燃著,好一陣子之後,但聽噼啪連響中,稻米慢慢焦黑,末了已成了黑炭之狀,火一熄,自有一名親衛取出了個小袋子,仔細地將銅盆中的灰燼掃進了一口小布袋之中,交給候在一旁的一名手持桿秤的親衛,只一稱,斤兩已是明白無誤地出來了。
“稟小王爺,兩斤白米已皆燒成灰炭,所得為八兩四錢。”
結果一出來,赫達便即轉身面向弘晴,高聲稟報了一句道。
“嗯。”
弘晴並未對結果加以評述,而是一揮手,示意赫達退下,自己卻是向前踱了幾步,來到了惶惶不已的杜默良身前,淡淡地一笑道:“杜大人可都看清楚了,兩斤糧被燒,可得八兩四錢的灰,換而言之,一斤兩就是四兩二錢的灰,那三萬石糧又該有多少灰來著,嗯?”
“這,這,這……”
弘晴的話都已說得如此分明瞭,杜默良哪還會不知己方所露出的破綻何在,一時間還真不知該從何圓謊起的。
“杜大人術數或許不過關,沒事,在下幫你算好了,該是一百五十一萬兩千餘斤的灰,可三棟糧倉被焚,居然只有三千餘斤的灰,就算全是糧之灰燼,怕也不足百石罷?剩下的糧都到哪去了?還請杜大人教我。”
弘晴壓根兒就沒打算讓杜默良有個編織理由的時間,冷冷一笑,已是步步緊逼地連番發問道。
“這個,這個,下官,下官確實不知,或許是下頭人等勘察有誤,下官回去後,定會重懲不怠,定會……”
盜賣國庫存糧,尤其是在大災期間,那絕對是十惡不赦之大罪,為身家性命計,杜默良自是不肯就此服了軟,再說了,他也不以為光憑著弘晴這麼一手便能真將自己拿下,這便避重就輕地將錯處往勘察有誤上推了去,指望能憑此過了眼下這一關,而後再去計較其餘。
“有誤?嘿,有誤的怕不是下頭人等,而是你杜大人罷?”
弘晴又豈是那麼好蒙的,不等杜默良將話說完,已是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其之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