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背者——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竊以為頗有不妥處。”
弘晴恭謙地遜謝了一聲,而後言語誠懇地點出了個數千年來始終爭論不休的句讀疑點之所在。
“唔,那依晴貝勒看來,此句當如何句讀為宜?”
嚴俊乃飽讀詩書之輩,對此命題自是毫不陌生,這一聽弘晴將此句讀點出,瞬間便已猜到了弘晴此舉怕是有備而來,針對的正是他先前剛表揚過的弘曆,心頭不由地便是一突,有心想要將此爭議按下,可再一想,他似乎沒必要當這麼個惡人,若不然,豈不是平白得罪了弘晴,一念及此,嚴俊也就裝糊塗地追問了一句道。
“竊以為當句讀為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儘管嚴俊臉色變幻的幅度很小,可卻又哪能瞞得過弘晴的觀察,這一見嚴俊到了末了,還是配合地問出了話題,弘晴心中不由地便是一樂,可也沒帶到臉上來,僅僅只是神情淡然地應答道。
“唔……,弘曆,你怎麼看?”
嚴俊為人是嚴苛了些,可也就是在課業考核上嚴苛,並非愚鈍之輩,既已決定不得罪弘晴,自是樂得順水推舟地幫著弘晴挑起了戰火。
“回嚴師的話,學生對晴貝勒所言實不敢苟同,此聖人之語也,前賢多有考據,早有定論在先,豈能胡亂更易哉?”
弘曆已是個機敏之輩,到了這會兒,自是也看出了弘晴借題發揮的用心之所在,不過麼,他卻並無一絲的懼意,反倒是起了就此與弘晴爭一高下之野望,這一聽嚴俊將問題拋了過來,立馬毫不示弱地吹響了反擊的號角。
“唔,你二人意見既是不同,那就且辯上一辯好了。”
嚴俊本人對此句讀心中有著自己的看法,與弘曆的讀法其實是一致的,畢竟這是儒家主流的句讀之法,只不過他卻不打算在此際有所表態,打定了主意讓兩位龍孫去爭個分明。
“謝嚴師,歷弟,請了。”
弘晴在此時丟擲這麼個命題來,雖說是臨時起意,可卻絕不是率性為之,而是有意挖了個坑讓弘曆去跳,賭的便是弘曆的少年心性,而今,弘曆果然已是上了鉤,弘晴心中暗自冷笑不已,可臉上卻依舊是從容的淡定,先是朝著嚴俊行禮致意了一下,而後方才面帶微笑地望向了躍躍欲試的弘曆,一擺手,道了個“請”字。
“晴兄乃是兄長,還是您先請。”
弘曆儘管已是躍躍欲試,可到了底兒還是沒敢太過放肆,同樣微笑地還了個禮,禮讓了一句道。
“嗯,歷弟既是如此客氣,那為兄便先來也罷,不知歷弟如此句讀是自身所思還是人云也云乎?”
弘曆既是要找抽,弘晴自也無甚客氣的理兒,這便笑著點了點頭,率先問難了起來。
有趣!
一聽弘晴此問蹊蹺,嚴俊的目光不由地便是一閃,顯見已是隱約猜到了弘晴此問背後所隱藏著的用心之所在,但並未出言點破,而是一捋胸前的長鬚,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對看似謙和、實則已是劍拔弩張的小哥倆。
有意思!
就在嚴俊心中嘀咕不已之際,屏風外頭也有人在饒有興致地聽著,這人赫然正是老爺子——今兒個老爺子起得早,又不逢早朝,也就想著到上書房視察一下諸子的課業,卻沒想到人還沒進房呢,就趕上了小哥倆打擂臺的趣事兒,老爺子還真就起了傾聽一回的興致,並未行進房中,就這麼閒散地站在了屏風後頭。
“晴兄此問何意,箇中有區別麼?”
弘曆雖是急於在課業上壓倒弘晴,可畢竟不是愚鈍之輩,同樣聽出了此問並不簡單,自不想被弘晴牽著鼻子走,略一尋思之下,笑著反詰了一句道。
“有,而且不小,還請歷弟據實回答。”
箇中區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