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孃親的目光相遇了,心也再度合到了一起。
與尋常皇宮家宴不同,今天的大殿裡除了平日上朝的大臣以及他們的家眷,還多了御臨王親自邀請的客人——比如青燈,還有永遠跟在他身後的小拖油瓶——惹衣。
望著裝點華美的宮殿,想想不久前自己還只是花樓的一名漿洗工,惹衣只覺身在夢境。既然是夢,就可以夢得更美一點。
偏過頭望向身旁的青燈,她只覺得美夢一直在延續。
“你娶我好不好?”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她昂著頭重申:“你娶我,不好嗎?”
“咳咳咳——”青燈一陣咳嗽,差點沒把昨夜喝的水給咳出來。不小心瞄到她期盼的眼神,他意識到總得給她個交代才好,哪怕是敷衍呢!
“那個……你還太小了,不適宜成親。”
“誰說我太小?”惹衣一副“你少糊弄我”的表情,她掰著指頭數給他聽,“花樓裡的妙姐姐、靈姐姐全都在我這麼大的時候被人買去的。媽媽說她們有福氣,她們這一去是去嫁人的。”
青燈望著她羨慕的眼神,心裡一陣沒來由的抽痛。如果她不是御臨正統,如果他不是及時地找到她,現在的她也被賣到哪戶人家,給某個老不死的傢伙做不知哪一房的小老婆,說不定連個小老婆都算不上。
幸好!幸好他找到了她,幸好此刻的她並沒有嫁人,幸好她就站在他的身旁,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認真地告訴她:“惹衣,你說的那是花樓。”
“不是花樓你就不能娶我了嗎?”她很認真地強調,固執地說道,“那我情願回花樓。”反正當年將她從一名漿洗娘領進花樓廂房的人就是他,算起來她早已經是他的人了。
這怎麼說著說著,她居然打算回花樓?他趕緊搖著頭保證:“這不是花樓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她還越說越來勁了。
“是……”他搜腸刮肚找藉口,有個現成的擺在這裡,“你是目前找到的御臨正主唯一的血脈,你是要繼承大統的人。怎麼能隨隨便便嫁人?尤其是嫁給我這麼一個和尚。”
“那我不要繼承什麼大統了。”她只要不用漿洗衣裳,外加吃飽肚子就行了。什麼御臨王朝,什麼繼承大統,她通通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
望著她的堅持,和尚感到自己光禿禿的腦門上彷彿頂了千斤萬斤的擔子,重得他的脖子都快斷了。
那些亂七八糟的藉口還是趕緊收起來,再說下去,萬一她當真不理會復國大業,飛馬山那幫成群結隊的法師還不一人吐口唾沫淹死他。
要告訴她真相嗎?
青燈望著她執著的眼神,他忽然覺得自己成了她鍋裡的面片湯,一旦到手就捨不得丟下了。
她對食物有多執著,他再瞭解不過。但凡能塞進肚子裡的東西,她絕不會放過。
闔上眼,他心中的佛祖對他說——告訴她真相吧!
“我不能娶你,惹衣——我不能!”
在她無法理解的眼神中他背過身去,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告訴她:“因為……我不是人。”
皇宮裡御臨王大婚儀式正在舉行,既然是大婚必然有王后。遍尋不著三個圈的汝嫣尋不禁在想,步忍不會是在耍他吧?
估摸著大婚儀式即將結束,他決定回府去等爹和二孃,或許他們見到了王后。問問他們王后是不是三個圈不就結了嘛!
他疾步往家趕,一不小心瞄到月亮之下,他家的屋頂之上端坐著一抹人影。
誰這麼大膽?居然坐在他家的屋頂上,莫不是樑上君子吧!
以他多年練就出的上房本領,他隨隨便便就躥了上去。定睛一看——上天跟他開了一個大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