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確像昆明黑背系的犬種,怎麼會在狼窩裡?”
白歌搖搖頭,仔細端詳著吃肉的小野狗,自言自語道,“小傢伙怎麼跑狼窩裡來了?”他忽然發現小野狗的額頭中間有一小撮長長的銀毛,在黑暗中彷彿閃閃發光。“好像在哪見過。”白歌對這隻犬產生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他想了想,回頭看莫少華,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
“看這縷銀毛!”他指給莫少華看。
“恩,真是罕見。”莫少華說,“我還沒見過額頭上生銀色毛髮的犬。”
“這犬有點意思,怎麼處理?”白歌故意問莫少華。
“你是排長你說了算。”莫少華還是那句話。
“那就帶回去了。”白歌衝莫少華一樂,“不要說,這犬算我的。”
莫少華沒想到白歌出了這麼一招,一隻小野狗還能帶回正規的警犬班?警犬班的規矩是絕對不收留任何野狗,怕血統不正、怕傳染疾病,怕影響其他警犬訓練,雖說這隻小野狗從體態特徵上看像是中國昆明犬的後代,但畢竟是在狼窩裡發現的,被狼養大的犬還能說是犬嗎?可排長話已出口,自己又不好頂撞,但又不能不說,莫少華猶豫了一下,提醒道,“白排,這樣不太好吧?這是野狗啊。”
“一條小狗而已,莫‘狗頭兒’還怕什麼狗?出了事我擔著。”白歌開了個玩笑,拍拍莫少華的肩膀,旁邊的幾個檢查草叢的新兵低頭偷偷地笑。白歌不知道,他一句“莫‘狗頭’兒”把莫少華的肺都快氣炸了!這名字本是中隊長段輝給起的,因為段輝當過莫少華的新兵連長,所以他覺得理所應當,可自段輝以下,誰也不敢叫他為“狗頭兒”。莫少華覺得中隊長叫他,那是“呢稱”,是心腹人員的稱呼,其他人誰也叫不得。白歌不知道,他聽中隊長叫過莫少華幾次,沒想到犯了他的忌諱。莫少華忍著氣,心想,好你個小排叉子,這也是你叫的?等著吧,這口氣一定找回來。
白歌和莫少華帶著警犬走出草叢,受傷的母狼正在地上慢慢舔著斷腿。它看到了白歌懷中的小狗,竟然一骨碌歪歪斜斜地爬了起來。四隻警犬剛要衝上前,莫少華右手抬至迷彩服的第三紐扣,五指伸開,手心向左,喊了一聲“坐!”,四隻警犬憋著力氣,立刻又坐了下來,他從口袋裡掏出牛肉,獎勵四隻警犬。
警犬們一邊嚼著牛肉,一邊警惕地看著母狼。母狼晃著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到白歌身前,趴在草地上,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白歌懷裡的小野狗看見斷腿的母狼和躺在血泊裡的公狼,忽然變得狂暴起來,對著白歌又叫又咬,四肢亂蹬,拼命掙扎。
白歌緊緊地抱著小野狗,藉著月光,他看到母狼的眼睛裡流露出哀求的神色,嘴巴微微張開,一隻被血染紅的尾巴討好地搖著,似乎在對白歌說,我剛失去了丈夫,求求你了,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吧。他恍然大悟,說,“原來母狼怕小傢伙受到傷害,守著窩不肯走。”
莫少華從口袋裡掏出剩下的牛肉放到母狼身邊,白歌對他說,“怪不得沒和公狼一起進攻,不知道它們怎麼會養一隻幼犬?”
莫少華沒理他,低著頭把一塊一塊的牛肉放在母狼旁邊,口裡唸叨著,“自己救自己吧。”
白歌莫名其妙地討了個沒趣,只好用手矇住小野狗的眼睛,輕輕邁過母狼。
打掃完戰場後,白歌站在一片空地上召集戰士們列隊集合,大家帶著“黃魔鬼”和公狼的屍體踏上了返回中隊的路。臨行前白歌回頭看了一眼母狼,他看到一雙充滿無奈和怨恨的狼眼,裡面隱隱有閃光的液體滾動。在白歌看來,犬是一定不能被狼來養的。所以,儘管母狼悽慘絕望的哀號聲在森林裡響了很久很久,儘管小犬在他懷裡又撲又叫又咬,他始終硬著心腸,帶領戰士們沿著森林中長滿青苔和雜草的小路堅定地向前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