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的,水便漲至距城牆不足百尺之處了。
“這……這該怎麼辦?”丁智瞪大了眼,面對這自然之力,任人的本領如何高強,也只有望洋興嘆。趙興瞪著雙眸,紫銅色的臉龐上罩著一層黑霧,他大聲令道:“命城中軍人百姓迅速轉到高處……”
這第一道命令剛下,他眼中一亮,又道:“不,令全城男丁,無論軍民,自備鍬鏟鋤頭,在內城外給我掘出一道環城長壕,要快,越快越好!”
“只怕來不及了……”丁智絕望地道:“水已經到城牆下了。”
“來得及!安南關地勢較高,水雖然距城牆不遠,但真要漲上來,沒有個一天半日是不可能的,而安南河如今並非雨季,這幾日裡所積的水有限,不可能將整座關城淹沒。我所慮者,乃是外城牆為水浸泡倒塌。”趙興吼道,“快去!”
沉悶的牛角聲響了起來,城中的軍民都知到了關鍵時刻,在趙興派出的督促者督促下,竟然神奇般地在內城與外城之間挖出一道環繞內城的深壕溝。而此刻水上漲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若不出意外,這滔滔洪水將止於距城數尺之處。
“天佑我大蘇!”趙興在外城城牆之上四處檢視之後,長長舒了口氣。三年前董成掘開河道,至使蘇國精銳盡成魚鱉,而今日李均又掘開河道,卻只能徒勞無功了。他指著城外滔滔洪水,哈哈大笑道:“李均啊李均,你掘堤放水只想沖垮我安南關城,結果卻為我這安南關城增加了牢不可破的水之屏障。如今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越過這一片汪洋!”
丁智也捻鬚大笑,似乎是為了附合這笑聲,關城上戰旗烈烈作響,風更急了。
丁智笑著笑著,忽然用力嗅了嗅,變色道:“且慢,將軍,這風向不對。”
趙興聞言看向戰旗,只見戰旗無一例外都飄向西北,他顏色也禁不住變了,此刻已值初冬,應是西北風急,但現在刮的卻是暖溼的東南風。民間俗語云:“東風起,雨落急”,恐怕數日之內便會有大雨。
“李均這狗賊好生奸詐,遲不掘,早不掘,便是乘著將有大雨之時來掘。”一個副將破口大罵道,“幸好將軍與參謀精通天文,否則豈不上他個老大的大當?”
“兵法有言:‘行兵者須通五事,道、天、地、將、法’。這天就是指陰陽寒暑時制,將軍久經沙場,對此豈有不知之理?”丁智道,“將軍,如今當如何是好?”
趙興心如蟻攢,丁智奉承之語他並沒有真正當回事。丁智其人或許頗有眼光智計,但關鍵時刻卻倚仗不得,這個南安關城中,惟一可依靠的,還是自己。能識破李均計策是一回事,但能破解李均計策又是一回事,若是不能想出方法來,自己還得坐視這城池成為汪洋。
他憂心忡忡避開眾部下,換了便裝緩緩來到內城之側。軍士與百姓們仍在揮汗如雨地擴大壕溝,因為趙興那紫銅色的臉與普通百姓幾無差別,故此也沒有人能認出他來。
“李均退了之後,這兒可以養魚了。”一個小夥光著膀子,用力吐了口唾沫。這數年來,趙興待南安關軍民相當寬厚,百姓也樂於效力,再加上大夥都明白水若是進了城,哪個家都保全不住,因此百姓極少勞騷。
“得,若是在此養上魚,咱們出門還不都得乘船麼?”另一個強壯男子放下鍬,道:“我看到時我們又得將水弄走。”
“將水弄走還不容易?”先前那小夥哈哈一笑,“咱們把這內城外城間當作個大的水壩,將水積住後再掘開外城來,水不就全流走了?”
聽得他這沒頭沒腦的句子,旁邊的人都怔了一怔,半晌也不知他這亂七八糟的話是何種意思。倒是個老人慢慢抬起身子,啐了他一口道:“幹活幹活,莫要偷懶。象你那些個鬼主意,總是損人不利己,別賊軍不曾攻破城牆,倒被你這敗家的小子給掘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