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雖然明知李均此刻身上尚有重傷,卻不敢搶先攻擊,只能一步步後退。
“你……你是那個村莊裡逃生的?”他想起當年之事,再對應眼前的李均,依稀在李均臉上還可以看出與李坦有幾分相似,“李坦是你什麼人?”
“李坦是我堂兄,他長我十六歲。”李均嘴角微微抽動,“那一日裡,你與你的部下,將我全村老少殺盡,全村房屋焚燬,若不是堂兄以身體護住我,我便是不被你殺死,只怕也死在烈火之中,若不是肖林統領收留我,我也早在這亂世之中成為枯骨……我尋了你二十年,你可知道麼,那村莊中的哀嚎與烈火,也追了我二十年!”
鍾彪已然退到牆邊,再也退無可退,他橫刀大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那麼,這二十年來,你有沒有殺過無辜的百姓?有沒有燒過平靜的村莊?有沒有聽到死於你手中人的哀嚎?”
李均一怔,見他滿臉不屑,心中殺意更甚,但不待他答話,鍾彪又道:“我所做的,你也都做過了,你可以尋我報仇,那麼這神洲因你而喪父亡夫的,是不是也要來尋你報仇?這和平軍中為了替你打這天下而陣亡的將士,他們的親友,是不是也要來尋你報仇?”
李均大喝一聲,寶劍出鞘,他雖然重傷在身,這劍出鞘時帶的靈力卻依舊威猛無儔,劍尖指處,罡風四射,將鍾彪衣袂帶得都微微震動起來。
“統領!”石全大聲呼道,“統領請三思!當年之事且不談論,如今鍾彪為我和平軍將領,且剛剛立了大功,統領此刻殺他,如何是收人心之道?”
“我管他什麼人心!”李均一振臂,劍身發出嗡嗡的龍吟,“我起這和平軍,便是想讓天下百姓不再受我的遭遇,什麼人心不人心的,也擋不住我今日取這暴徒的性命!”
鍾彪轉頭看了看四周,和平軍中唯一能為他說話的,只有董成了。但董成剛剛向前跨了一步,李均便一揮手,道:“董兄,此間事了之後,我向董兄負荊請罪,但如今,還請董兄讓我放縱一次!”
鍾彪見董成也微微遲疑,心中一片惶惶然,他忽然將刀拋在地上,道:“要殺便殺吧,算我鍾彪有眼無珠,自投羅網,盼只盼你李均不會有我這一日!”
“拿起你的刀!”李均冷冷喝道,“你便是放棄抵抗,今日我也非殺你不可!”
“今日統領要殺鍾彪,請先殺我魏展!”一直不曾作聲的魏展忽然張開雙臂,迎著李均的殺意站在鍾彪身前。他雙眸炯炯,盡是堅毅之色,瞪著李均。
李均略略避開他的目光,道:“魏先生,千事萬事我都依你,你難道就不能依我這一回麼?”
“以私怨,棄公義,非行大事者所為。”魏展慢慢道,“統領自幼孤苦,屢遭磨難,故此才有兼濟天下德行四海之志。如今仇令智昏,逞一時之怒,失嚮往之心,若此時我不能正統領之大錯,止統領之愚行,依了統領,那我還有何面目再見統領?”
“殺這殘暴不仁之輩,怎算得以私怨棄公義?”李均寶劍前挺,但魏展卻沒有絲毫退縮之意,當劍尖抵住魏展胸口時,李均頓了頓,厲聲道:“先生,請讓開!”
“統領,請先殺我!”魏展雙目死死瞪住李均眼睛,嘴角微微一撇,李均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眾將都知他此刻真的已被怒氣衝昏了頭,但卻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郎!”紀蘇的手搭住了李均小臂,輕輕將李均的手按了下來,“殺那鍾彪,原是他罪有應得,但魏先生有何罪過,你要用劍指住他?”
“你也來與我作對!”李均環首四顧,見眾將臉色都是不愉,竟然無一人現出支援之色,他憤然將劍一摔,開啟紀蘇的手,大步出了門去,留下眾將官在此面面相覷。一場原本應喜氣洋洋的慶功宴,也因這意料之外的爭執而取消了。
將自己鎖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