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兩人慌得手足無措,尤其是錢程巳,不知該往哪裡躲藏才好。錢程巳試了試床底兒,鑽不下去,怕姐姐察覺又不敢開窗,連浴桶都跳了進去,還是不妥,最後秀兒靈機一動,翻出櫃子裡的衣物塞到床下,要錢程巳躲到櫃子裡去。
錢程巳藏好了,秀兒這才端著燭臺,給錢小鳳開了門。她橫在門前,自知這樣做失了禮數,卻也別無他法,道:“錢姐姐,這麼晚了,你有何事?”
錢小鳳只當她動作慢了些,不作計較,她神色溫和道:“姐姐有要事與你商定,秀兒可方便讓我進去?”
秀兒以為她覺察了錢程巳之事,又或怕她一進屋發現了破綻翻出了錢程巳,緊張道:“方才收拾屋子,屋子裡亂得很,不好讓姐姐看。”
錢小鳳雖覺奇怪,卻不與她難堪,道:“既然如此,咱們便到我房裡去吧。”
……
錢少爺聽著外邊兒沒聲兒了,才敢從櫃子裡出來,四下漆黑並無動靜,錢少爺摸黑溜出了秀兒屋子,心想著他何時才能長大些,何時才能娶小秀兒,何時才能和秀兒正大光明待在一間屋子裡。
唉。
錢少爺唉聲嘆氣。他貓著腰經過姐姐的屋子,感嘆與秀兒“前途”堪憂。正胡思亂想著,他嗅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兒。錢家院子裡各式各樣的花,錢少爺住在家裡恁多年都未嗅到過這樣的味道。他鬼使神差地跟著那股香味去,想著若是什麼奇花異草,便摘給秀兒逗她開心。
錢少爺一路尋到園子裡,夜裡黑漆漆的,唯有月光清輝照著院中石子小路。錢少爺踏著自己的影子,尋到了院牆邊。
隔絕錢家和武館的院牆上滿是月季花藤。現下正是月季花開放的好時節,這一夜的月季不知怎的了,氣味飄散,香氣怡人竟顯得有些妖異了。
錢少爺一時被那花香惑了心神。他伸手想摘下一朵,沒想到花朵微微躲開,綠刺還紮了他一下。指尖刺痛使他頓時清醒了,錢少爺想了一會兒,竟忘了自己究竟到院子裡來做些什麼。
他想著秀兒還在和姐姐談話,不敢再往錢小鳳屋子靠近,鬼鬼祟祟回自個兒房裡去了。
烏雲遮掩月華,院子裡全暗了下來。哪怕錢程巳在此停留一炷香的功夫,他便能聽見一陣 “嚶嚶”哭聲。
……
錢小鳳的屋子裡,秀兒已經哭上了。
錢小鳳道:“你娘與他和離了,從此沒了關係,但我想著他畢竟是你的生父,這樣著實不是辦法。秀兒,姐姐也不怕實話對你說,你看,如今巳兒還沒娶你進錢家,他便已經這樣,今後該如何是好?他要的這點兒銀子姐姐著實還不放在眼裡,可那廂是個慾壑難填,往後你與巳兒成了家,他變本加厲,你又當如何?”
秀兒他爹,也就是當初打傷錢少爺的酒鬼找上門,說他家閨女都是錢少爺的了,合該錢家給他銀子養老。他夜裡來鬧,虧得錢宅與四鄰不親近,不然明日大街小巷傳個遍,這臉可丟大發了!
這回錢小鳳打發了他十兩銀子,那酒鬼本還想糾纏一番,可知道錢小鳳不知好招惹的,大約想著來日方長,便晃悠著到酒館去了。
錢小鳳把話與秀兒講了。她的話也著實不中聽,秀兒什麼都好,對她爹卻沒主意,錢小鳳也不忍心她難做,只恨自己當初沒把這幾人整治好,牢裡關個三五年,也省得出來這樣鬧心。
“錢姐姐……”秀兒想說些什麼,可到了嘴邊,又沒了話說,只得“嚶嚶”哭著,沒個辦法。
錢小鳳也想對秀兒說。對付這種人,他無賴你便比他還無賴,他耍橫你便橫過他,他若生了一副狠心腸,那便再也沒什麼情面可講了。可她不能說。這是秀兒她爹,秀兒要是像她這樣做了,她也不敢把這孩子娶進錢家。
錢小鳳雖有自己的一套處事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