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一個月的薪水是四十兩銀子。 四十兩。 這是現在這個凡間社會的最高科技,最先進的生產力,紡織女工的纖纖指尖彷彿流淌著熔融的白銀。 相比之下,一個壯勞力一整年能掙到四十兩就不壞了,這還得是車把式、大廚之類的技術工種。 種地的收入更低,當傭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老家的人不肯讓她辭工,並不意外。 劉巧妹說:“老家人把我趕出來,我親孃疼我一些,讓我去找同鄉會館。我回來甜水城,找同鄉會館想辦法,同鄉會館就介紹我去另一家織造坊上班。另一家織造坊正在招人,你知道是哪一家嗎?” 錢飛嘆了口氣,說:“就是剛剛被燒了一整個車間的那一家。” 劉巧妹點點頭,全身像是雨打的霜葉那樣劇烈地顫抖。 沉默了半晌之後,她再次抬起頭,眼神恢復了木然,說:“我不想幹了,想要遠走高飛。 “不過我沒有錢,過去的工錢都透過同鄉會館寄回老家了。 “我找老闆娘辭工,老闆娘說,四月份沒過完,沒工錢。 “我就說,我要三月份的工錢就行。本來三月的工錢就該四月發的。 “老闆娘又說,三月我曠工過,要扣掉整個月的工錢,殺雞給猴看。 “算下來,她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要吃掉我五十兩銀子。有這個道理嗎?我……我就……” 在旁的家丁聽得青筋迸起,一腳踢在她的臉上,喝道:“你還有臉倒打一耙?” 劉巧妹吐出了一顆牙,沒有喊痛,只是像個死人一樣垂著頭,沒有再說話。 對於後來的事,錢飛大概也能想見了。 殺人這件事本身,給劉巧妹自己的打擊,也足以讓她精神瀕臨崩潰。 她老家不敢回,同鄉會館不敢去,她所熟悉的一小片世界裡已經不再有她的位置。喜歡欠費天尊()欠費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