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城總是會嬉皮笑臉的裝作什麼都不在意一樣的湊到自己身邊,有時候講一個笑話,有時候說一說學習的時候遇到的困難,又或者拿一本歷任凰王的藏書給他看一看。
他也不止一次的跟自己說過有別的心思,可他卻從來都沒有當真過。
是真的沒當真,還是假的沒當真,卻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從前總覺得,溪城就在道南天會一直陪著他,可現實卻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他對道南天沒有絲毫眷戀,臨走前還捱了自己一巴掌。
長歌閉了閉眼睛,一點都不拖沓的直接掏出了兀自的鳳元,親手掐碎。
這些長老。
他一一看過去,自從溪城來了道南天開始,就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的野心和想法。他們妄圖掌控溪城,從而控住半個道南天的凰。
就是這些人,一點點,一點點的磨滅了溪城本來就對道南天沒有多少的感情,徹底澆熄,一點都不剩下。
平日裡作威作福的長老一個個的被他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的輕鬆斬殺,他看著原地剩下的已經變為原型,一點生氣都沒有,變成了全白眼瞳的死鳳凰,淡漠的轉身走了。
他回神卻又有禮的送著禮書和禮墨長老到了門口,看著他們架著白鶴飛走,這才又回頭遙遙的看了一眼他的家。
他從前認為的家。
時不時還有小鳳凰會在天際飛來飛去,童真卻也很殘忍,他們毫不留情的廝殺著天空之中那些比他們要弱小的種族,之後再吞吃入腹。
“——王。”桑梓四人從一邊的樹後走出,站在距離長歌很遠的地方,不敢往前走一步。
他們並不是害怕,而是覺得,長歌現在,大概是並不想靠近而已。
長歌大概是在哭。
“溪城為了道南天,為了冥府以身祭天……所有鳳凰子民此後與我無關,道南天從此關閉門扉,謝絕一切來客,鳳族此後如何,和我再無關係。”長歌眯起眼睛說完最後一段話,又笑著看向了他們,“將你們剩下的親人好友都帶走吧。”
“王。”桑梓沉聲上前走一步,眉眼鑑定,“懇請王贊賜桑梓鳳凰雙印,在您離開道南天這段期間,由我兄弟四人整頓道南天。”
“——等到凰王有一日回來,屬於你們的道南天才會再次為你們開啟。”
長歌垂著腦袋沒什麼精神的把鳳凰雙印乾脆利落的交給了桑梓,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最為熟悉的家園。
一條線的距離,桑梓四兄弟卻再也無法跨越一步。
他們只能看著長歌赤著腳一點點的走遠,再也消失不見。
*
等到長歌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出了道南天的番外,到了相隔不遠的西天境地。
外面的路面和道南天精心修飾過的地面一點都不一樣,他完全沒有發覺的時候,他走過的路上已經全都是血印了。
路邊正好有一塊石頭,他失魂落魄的坐了上去,抱著自己的雙膝無神的看著雲端下面時不時飛過的飛鳥。
他恍惚間像是聽到了一陣鴻蒙佛音自遠方傳來,本來有些茫然的心緒漸漸的被壓了下去。
他跟著聲音一步一步的走,跨越了一道又一道的階梯,也沒有想到過要騰雲代步。
他的腳流的血更加的嚴重了,一步就是一個血印,也越走越艱難。
“鳳王。”一個空濛又輕靈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長歌卻好像是沒有一點力氣再抬頭了。
他一下子捏碎了九個長老的鳳元,反噬已經讓他很難過了。
“你看起來好像很難過。”有一個足下伴著金蓮的小和尚也一起和他爬在了地上,面容無悲無喜,平靜的就像是一個傀儡娃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