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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頁

一頭鑽進衛生間,開了燈擰開水籠頭。燈光扎得眼睛有點疼,揉著眼睛往鏡子前一站,沒仔細看,已經被自己照在鏡子裡那道影子給嚇了一跳。

烏漆麻黑一張臉,癆病鬼似的。幾天沒吃好睡好以至顴骨下的肉都陷下去了,可是從太陽穴開始往下一直到下顎那塊邊緣地帶卻都還腫著,那種似胖非胖的古怪樣子,冷不丁看上去,好不嚇人……一雙眼睛就別提了,蒙豬似的兩坨鼓脹著,中間泛著透明發亮的紅,邊上一圈鐵青色的黑。

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想起之前這張臉一直被鋣盯著看,沒來由忽然沮喪起來,而且這沮喪幾乎一時壓過我身體的不適和對鋣的恐慌。

根本性地忘了鋣是隻麒麟,他是個男人,一個好看得讓女人都會因為他的美而感到嫉妒的男人。然後突然意識到,即使在這種時候,面對的是這樣一個人,女人虛榮的心理居然還是比性命更加重要一些。我的天……

不過沮喪只是一小會兒,身體的警告很快又讓我回到了現實。

一路上的顛簸加上後來的嘔吐,之後又被靠近鋣時那一下突然的撞擊,原本在鋣面前可能太壓抑自己了,所以沒怎麼感覺出來。這會兒放鬆了小半會兒,那些難受團在一起連本帶利地回來了。一時難受有點得想放棄,蹲在馬桶上坐了會兒,緩過勁勉強脫了衣服往沖淋棚裡一站,等那些熱水一把把刷在我身上,這才感覺全身的難受勁似乎緩了一緩。

從受傷生病到現在,我都還沒好好洗過一次澡呢。

洗澡有點難度,因為受傷的關係。

小心翼翼避免水衝到那隻受傷的手,一邊小心給自己塗上沐浴露,感覺自己像是在避雷。不過那隻手癒合得還挺好,雖然小鎮上的醫生說我發燒是因為傷口發炎引起的,事後證明他的話是錯的,在拿著可笑的幌子忽悠我們。

明天差不多就可以把線拆了吧,翻開紗布朝裡面看的時候我心裡琢磨。那些線把我的手縫得像只蜘蛛網似的,但願拆線不會太疼。不過誰知道呢,最近我實在是有點夠背的。

重新貼好膠布把紗布遮好,我把滿是肥皂泡的手腕放到花灑下頭去沖,剛把泡沫沖開,準備換隻手,一眼瞥見手腕上似乎有什麼東西,隱隱一層淡青的顏色,在我手腕上隨著泡沫的消失而逐漸清晰。

不確定那是什麼,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髒東西。用手搓了半天沒搓掉,對著光線照了照,好象是塊淤青。

挺長的一塊淤青,沿手腕而下,大約有五六公分的長度,但我想不起是哪裡碰的了,而且手指壓上去,也感覺不到疼。於是也就沒再繼續注意,我低頭繼續沖身體。

衝著衝著,覺得水有點過燙,我把涼水調大了點。似乎沒用,因為水依舊挺燙,於是伸手把涼水開關調得更大。這一下又似乎有些過了,因為水溫一下子低了下來,甚至直往涼裡走了,我忙轉過身。想把涼水籠頭往回擰,手還沒摸到籠頭把,花灑裡那股水陡然間一冷,又在同一時間裡驟然噴出一股滾燙到沸騰般的水來!

我一聲尖叫。

一時不知道應該是去關熱水還是把涼水開得更大,那些燙得像一把把針往面板上扎的水,劈頭蓋臉朝我身上澆過來,而我唯一的反應就是朝沖淋棚外直跳出去!

腳落地,被地板上水一滑,整個人砰的一下就栽到地上了。

膝蓋撞地,然後是肩膀。

那一下真的是重,因為當時根本毫無準備,而且邊上除了馬桶,連搭個手的地方都沒。一下子跌得人都悶掉了,等反應過來,一片鮮紅的血已經順著腳底下的水花團似地漾了開來。

很大的一片,襯在雪白的瓷磚上面紅得讓人心驚肉跳的刺眼,而同時發覺自己這條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