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少！”

“我把她交給你了。”齊夜回眸，看著依舊熟睡的莫希月，“她太瘦了，出院之後，我始終沒有給她安靜又安全的環境調養。你要多做點兒營養的給她吃。”

白叔猶豫著，頓了頓，才輕輕應一句：“是。”

“就算是她特別喜歡吃的菜，也別連續做給她吃，她會吃膩。家裡的零食一定不可以少，她難得有點兒貪吃的小癖好，不傷身體的情況下，就慣著她吧！”

“是。”

“她總是不記得吃水果，但是如果幫她洗乾淨，她就會吃完。”

“是。”

“她其實不是很敢晚上一個人在房間裡睡覺，可以把你臥室的門一直敞開，她也會開著臥室門，就不會害怕。”

“是。”

“她不是個會記得關窗戶的人，天氣轉涼的時候，一定要幫她關窗戶。隨時檢查廁所的燈有沒有壞，她會擔心麻煩你，不好意思跟你說。”

“是。”

“別再讓任何人欺負她。我更願意她成為一個囂張跋扈的人，保護好她自己，所有的禍，都由我一個人承擔。”

“軍少……”

“她才……二十歲啊！如果可以，儘量別讓她接觸太多殘忍的事。”

聽著齊夜一聲一聲的囑託，白叔眼裡閃著淚光，輕問：“一定……要離開嗎？”

齊夜沒有回話，只是，將那一直看著莫希月的視線慢慢收回來，然後，關好門，一步一步走下樓梯。

他的腦海中，始終是昨晚莫希月哭著求他的畫面。

他已經答應她了。

就不會再反悔。

當別墅外有車子開離的聲音響起時，躺在床上的莫希月才輕輕地哭出一聲。

只是一聲之後，就趕緊止住。

最後和齊夜相處的時間，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她一直都在裝睡啊！

而他一路上說的話，他剛才說的話，字字句句，她全部都聽見了。

她相信。

相信他是真的真的很愛她。

她也相信，他說的那些解釋都是真的。

只是……要她怎麼接受？

她的父親，是殺害他父母的兇手。

她，是他仇人的女兒。

只要她待在他身邊，莫永文就始終有辦法約束他。

就算他可以接受她、不嫌她麻煩，又要她以什麼臉面對他？

她怎麼捨得讓他在揹負那麼深沉的仇恨同時，原諒一個仇人的女兒，並且，還要和這個仇人的女兒在一起生活一輩子？

和她在一起，他的心裡總之是會愧對他的父母吧！

她捨不得。

她也……沒有那個勇氣接受他的諒解。

“對不起。”她在心裡哭著大喊，“齊夜，對不起，對不起！”

為什麼她要是莫永文的女兒？

她甚至恨不得殺了莫永文替齊夜的父母報仇。

可是，她卻鬥不過莫永文。

她也……沒有辦法殺死那個人渣父親。

即便她再恨莫永文，也沒辦法改變他是她父親的事實。

她的體內，流著莫永文的血。

她抬手，狠狠地往自己臉上扇了幾耳光。

臉很痛，手也很痛，可是，最痛的，卻是心。

或許，他永遠都不會明白，她不能原諒的，不是他如何騙她、如何傷害她。

她不能原諒的，是……她自己。

他走了。

離開她，他就可以真的毫無掛念的報仇了。

他不用再想著如果他傷害她的父親，她的心裡會不會有疙瘩、會不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