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可能。
難道她在走路時,不小心讓雨天視線不好、煞車又不靈的車子撞倒?
然後被送到醫院的急診室?
她可能還會用最後一口氣告訴醫生:「請轉告柯志宏,他其實是一個很帥的男生。還有,我愛」
我不能胡思亂想,這是英文老歌'Tell Laura I Love Her' 的歌詞,絕不會發生在葉梅桂身上。
她也不是這種人,不是這種會昧著良心說我帥的人,即使是快嚥氣時。
行人愈來愈少,商家一間間打烊,路上愈來愈暗。
原本在巷內活躍的那幾只野狗,也因為大雨而不知道躲在何處。
這世界只剩下白茫茫的雨,和震耳欲聾的雨聲。
朦朧間,我彷佛看到大學時代跳土風舞的廣場,還有那個躲在暗處的身影。
而廣場上的音樂正響亮地播放,漸漸蓋住了雨聲。
我就這樣佇立了良久,想回去,又怕回去。
因為如果回去時看不到葉梅桂,該怎麼辦?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等我醒來時,已到了捷運站。
原來我依著平常的習慣,左拐右彎,來到這裡。
沒有天橋與地下道的錯過,也沒有車站廣播聲淹沒我的呼喊,更沒有剛好駛進車站的火車遮住我的視線。
我終於看到了葉梅桂。
葉梅桂站在騎樓下,手中拿著收好的傘,臉朝著捷運站出口處。
雖然我只看到她的右臉,但我敢拿我一年的薪水跟你賭,她是葉梅桂。
因為有些人你看了一輩子還是會對他的臉陌生;但有些人你即使只是驚鴻一瞥,也絕不會認錯。
我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影像,那是學姐第一次拉我走入圓圈時,白色燈光映照下的,學姐的右臉。
我記得,那時候廣場上正要播放「田納西華爾茲」這首歌。
田納西華爾茲的旋律只在我腦海裡播放了幾秒,立刻被風雨聲打斷。
「葉梅桂。」我叫了聲。
她顯然沒聽見,沒有絲毫反應。
我走進騎樓內,收了傘,再叫了聲:「葉梅桂。」
她身體似乎震了一下,轉過身面對著我,滿臉疑惑。
是葉梅桂沒錯,可惜你沒跟我打賭。
「妳怎麼在這裡?」我問她。
「你從哪裡冒出來的?」她問我。
「不要待在外面,先回去再說。」我撐起傘,跟她招招手。
葉梅桂點點頭,也撐起傘。
我看了看錶,已經是11點了,黑暗的路上幾乎看不到半個人影。
風勢很強,雨傘隨時會脫手而飛出。
我走在她前面,頻頻回過頭,好像她會突然不見一樣。
終於回到樓下,收了傘,用鑰匙開啟門。
大樓內一片光亮,我撥出一口氣,宛如重生。
然後我瞥見她的手裡除了拿著一把傘外,沒其它東西。
我按了一次「△」,等電梯下樓。
在等待電梯開門的空檔,我按捺不住好奇心:「這種鬼天氣,妳到底出門做什麼呢?」
葉梅桂抬頭看著電梯門上的那一排數字,沒有說話。
「妳既沒買食物,也沒租小說,難道只是出來看風景?」
我愈想愈疑惑:「颱風天的風景真有那麼好看嗎?」
她聽完後,轉頭瞪了我一眼。
而她的臉,好像剛經歷了一場風雪。
電梯門開了,但她並沒有走進去的意思,只是瞪著我。
我被她的眼神與滿臉的冰霜凍僵,無法動彈,眼睜睜看著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