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大嬸是仁慈的,寬容的,宅心仁厚的。
第二天清晨,她還是帶上了馬丁,一起去平林鎮上的集市。
而和以往不同,安南和馬丁一直只是匆匆賣掉柴火,偶爾在街道上閒逛,從不走近街邊商鋪和售賣食物的攤販。
不過今天,蘇珊大嬸主動帶著沒吃早飯的他們到瀰漫著香氣的集市。
烘焙麵包的香甜和烤架上的肉香伴隨著晨間薄霧蔓延的集市,烤肉架上的牛排讓安南想起了半牛頭人……這個時間,礦工們應該已經進礦了。
“安南?安南?”蘇珊大嬸慈愛地喚醒分神的安南,“你想吃些什麼?”
……
“什麼都行……什麼都行……”
拄著鐵鎬的老佐倫混跡在礦工之間。他瘸了條腿,年紀又大,嘟嘟囔囔,落魄的像個流浪漢。
獨自進礦是個危險的決定。不過起碼不用向任何人支付薪水,金礦裡所有收穫都歸自己——以及至關重要的,他撿到過一塊礦石,為什麼不能撿到第二塊?
認為運氣站在自己這邊的老佐倫鑽進岔路礦洞,完全沒注意到一道拖著生鏽鐐銬的身影在不遠處望著他。
嘩啦——嘩啦——
塔西婭拖著鐵鏈,忽略周圍礦工厭憎的視線,沉默地跟著隊伍深入金礦。
停在礦洞的深處,塔西婭握著鐵鎬揮舞,火星迸濺,從巖壁上剝落一大片碎石。
“嘿,牛頭怪,讓開。”
從身後傳來的話語讓塔西婭停下,沒有爭搶什麼,從兩名礦工身旁經過往回走。
“該死的獸人奴隸……呸。”
他們比獸人粗俗,比地精懦弱,比巨龍貪婪。
塔西婭遠離議論的礦工,那雙曾讓她感到恥辱想要割掉的牛角隨著閱歷增長,早已不再介懷。
她想到那個叫“安南”的男孩。他不曾像其他人類那樣,帶著厭憎,或將輕蔑斂在眼底,雖然偶爾流露的憐憫和同情也讓塔西婭不太舒服。
趕走半牛頭人的兩名礦工挑揀碎石,繼續開鑿。他們不是奴隸,挖到礦石可以得到獎賞。
碎石迸濺,叮噹鑿擊聲在礦洞深處迴盪。
沒過多久,一名礦工疑惑地停下。
“你聽沒聽見?”
“什麼?”
同伴疑惑地放下斧子,然後就聽見背後響起嘈雜的腳步聲。
兩名礦工疑惑地看著油燈光暈外的幽暗,某個時刻,一顆覆蓋著鱗片的猙獰頭顱鑽出,緊接著第二顆,第三顆……
“別、別怕!工頭說狗頭人只攻擊比它們少得多的敵人!”
礦工顫聲和同伴說,什麼也沒做。哪怕面對的兩隻狗頭人還沒他們的腰高。但在這時,嘈雜的犬吠聲又在礦洞深處響起,越來越多的狗頭人從黑暗浮現。
兩名礦工因膽怯錯過了最後的機會。
“不——”
狗頭人們舉著歪歪扭扭的短矛,刺向尖叫的礦工——
……
安南抬頭看了看靦腆的馬丁,低頭看了看土豆條上插著的沾著口水的木籤,只好把土豆條讓給他。
蘇珊大嬸還在付錢,沒有注意到背後的動靜。等她轉回頭馬丁已經吃完了土豆條並毀屍滅跡。
“好吃嗎?”笑眯眯的蘇珊大嬸眼睛都快要看不見了。
“聞起來還不錯。”安南說。
……
“該死,是不是又有蠢貨把屎拉在哪兒了?”
一個礦工突然嗅了嗅四周,咒罵著揮舞糞便味的渾濁空氣,“惡……我要在吐出來前換個地方……”
礦工拖著鐵鎬往深處去,沒人理他,其他人繼續沉悶的揮舞鐵鎬。沒過多久,他們突然聽見嘈雜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