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而在共謀大業之前,加深對互相的瞭解總不會有錯。”
一聲裝模作樣的長吁。“不識趣的傢伙越來越多,明知道下場不會好,為什麼,不能像你一樣聽話呢……比起這些愚昧之徒,我幾乎都要喜歡上你了——如果你我之間用一場太陽底下的決鬥就能了結的話。”米哈伊爾說到後面,幾成低不可聞的唏噓,“好好地,給我活下去吧。不要輸了。”
萊因哈特面上浮出今日第一個笑容,咬字仍是平和清晰,不疾不徐:“那麼說好了。熱水,中央暖氣,自帶浴室,捷克斯洛伐克,一樣都不能少?”
“對。一樣都不能少,然後我們才能有興致更深地互相瞭解。”
這次事前做了充分約定的“互相瞭解”全按流程進行,雙方都算滿意。縱使如此萊因哈特仍有點身心俱疲,米哈伊爾到私生活中也保留著控制慾很強的一面,喜歡趁人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橫生枝節,更麻煩的是他在公共場合顧忌的禮儀風度也會全數拋掉,萊因哈特不禁懷疑乾脆就由對方在上面掌握主導權是不是反而更輕鬆一些——不好說,在上面會更方便他鬧出離奇的整人花樣?
兩個世紀前與彼得·羅曼諾夫的國事交往中,他已領教過俄國人時而一根腸子通到底、時而沒事找事擰幾個麻花的怪異性格,然而彼得只把這一特徵發揚在淺層,本質上並不以刁難他人為樂,米哈伊爾才是個稱職的模版。做完沒多久,米哈伊爾就把一件睡袍隨隨便便掛在身上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赤()裸腳踝陷進羊毛地毯裡悄無聲息,但一襲白色身影晃來晃去難免教人心煩。萊因哈特本想排除萬難直接入睡,讓米哈伊爾愛上哪兒上哪兒去,可就在他眼皮快自然闔上的一瞬間,米哈伊爾驀地推開窗戶,初春冷風劃開暖氣包覆,一氣灌進屋裡。萊因哈特在軍營的標準倒數時間內迅速穿好衣服,扭頭見米哈伊爾還披著睡袍帶子也不繫地伏在窗欞上,忍無可忍問出來:
“我不明白,你前男友怎麼忍受你的?還是說你們是完全的精神戀愛?”
米哈伊爾像聽了天大的笑話,肩膀抖動:“精神戀愛?霍亨索倫同志,你確定你是700歲不是7歲?”
“不為別的,只憑你的表現實在是……”
“你儘可放心,我和他絕對不是由於房事不和諧分開的。”米哈伊爾聲音冷淡下去,散發出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的訊號,風吹動他睡袍衣襬,不時揭出幾道新舊交疊的疤痕。兩人浸沐在涼薄春風中沉默良久,萊因哈特被這麼一攪和已是睡意全無,乾脆掏出速寫本畫起畫來。白鴿,哥特城堡,黑裙高靴的女子,古舊牆根有玫瑰盛放。繪畫是為數不多能使他忘卻俗世紛擾的活動,早在他還是漢薩同盟眾多城市中一個不起眼的成員時,他就喜歡找一個空閒的傍晚奔去市場一隅某個房頂,在信手拈來的紙上塗塗畫畫,寫實主義的畫風使他能忠實再現出當時人的神情舉止,一顰一笑間,年華似水流長,都罩著黃昏泛黃的影定格於過往。
他落下最後一筆,尋思要不要開始下一張,米哈伊爾被冷風浸得略含沙啞的聲音適時傳來:“這是哪兒,春天的布拉格?”
“準確說,是1939年的布拉格春天。”
“39年德國入侵捷克時正值深夜,你畫的卻是白晝。”
“而且那時我也沒有親臨。這幅畫不是紀實,它只存在於我的想象裡。”萊因哈特沉聲說道,驀然有股傷感情緒攫住了他,他餘光掠過米哈伊爾被燈光渲染得柔和的臉,心想這也只存在於他的想象。“假如幾個月後我們在白天展開行動,它就有可能變成現實。”
“很遺憾,我恐怕行動還是會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展開。”米哈伊爾說了這話,靜默好一會兒,輕吟道:“啊,春天,春天。你的出現對我是多麼沉重……”
萊因哈特條件反射的接上,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