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父行三,其乃獨子。現今父亡,母尚健在。大伯父早年在官府任職,現已致仕回鄉。二伯父好似任南京工部主事,這個蘇瑾大略有印象,南京的工部貌似只是閒差……
大姑母在兄弟姐妹中行二,乃程記主母,似是其祖父在仕途順利時定下的親事,小姑母好似嫁了什麼小官兒……
兩位伯母,堂兄弟姐妹以及兄嫂弟媳等亦有極為詳細的介紹,蘇瑾一時記不了那麼多。只有隱約的印象,這一家子的兒媳也好,孫媳也罷,大約皆出自書香門第。這些姻親是否有官職,倒未提,家財亦未提,難不成都不富有麼?
蘇瑾在黑暗中苦笑了一下。如此詳盡的擺家譜,不知是在告訴她門戶之差不大,還是門戶之差太大?
而第二部分只有寥寥幾行字,蘇瑾大約能背下來,“明戶律婚姻門男女婚姻條雲:若卑幼或仕宦,或買賣在外,其祖父母及伯叔父母兄姊後為定婚,而卑幼娶妻,已成婚者,仍舊為婚。未成婚者從尊長知定,違者杖八十……”
信末又道,“……陸某十七歲離家時,長輩未定婚約……”
這莫不是在告訴她,他自己做主成婚是合法的?但這條例又透出,未經長輩的婚姻雖然合法,可又不免將來會受責難。
蘇瑾腦中再次紛亂成一團。許久以指輕敲桌面,嘆了一聲,這兩部分內容相結合,再想想常氏帶來的話,或可做做出如下的結論:“幫忙”是不可能地,必須要成親。成親是合法地,卻又可能會被刁難地。因而未來不是那麼順暢地……
再加常氏帶回的那句,“你只與她道,她心中地顧慮,陸某清楚,自會處理好,不消她擔心……”,可得出:雖然不順暢,他會盡全力護著自己的?
怎麼愈看這信,頗有些一意拉著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味?
“小姐……”常氏挑簾進來,掌了燈,向裡間輕喊一聲。
蘇瑾回神,自裡面走出來,輕笑,“可是晚飯做好了?”
常氏點頭,微黃燭火下,她潤白地面容上,憂色重重。拉她坐下,輕聲問道,“小姐,陸公子信中都寫了什麼?”自將信交給她,她便沉默不語,至今已在東廂房坐了三個多時辰。
蘇瑾搖頭,“沒什麼。只是說了其家是什麼情況而已。”
常氏眼睛一亮,忙問,“小姐陸公子家是什麼樣地情況?”
蘇瑾笑了下,“官宦之家。”
雖早先知道,常氏的眼眸還是隨之一黯,嘆了一聲,緊接著又問,“陸公子就沒說旁的?”
蘇瑾笑了笑,簡略答道,“說了。”還說了很多。意圖亦很堅決。
常氏想問,怎麼看她面色似是不如意一般,只好打住,“先吃飯罷。小姐別想了”
蘇瑾點頭,這事其實也沒什麼可想的。不過是下決心的問題而已
簡略用過晚飯,蘇瑾不欲再費神想自己的事。拉常氏和梁富貴在堂屋敘話,“奶孃,梁二叔,小青的事兒如何說?”
梁富貴呵呵笑道,“我和小青娘商量,明兒尋個媒婆,去張家走一遭兒。”
蘇瑾笑道,“好。本來女方到男方家提親便不算什麼。何況現下這個時候?奶孃,銀錢可夠?”
常氏忙擺手,“夠。夠呢”
梁富貴亦道,“在外面販貨物,亦存了近二百兩的銀子。不消小姐擔心。”
蘇瑾想了想道,“早先的坊子空著也是空著,就陪與小青罷。現下家中銀錢不多,倒是委屈了她。”
常氏和梁富貴一連的推,“自有銀子,再與她置一座小院兒罷。”
蘇瑾笑了,“我還指著張荀日後幫襯著家裡做生意呢,奶孃就莫推了。”
幾人正說著話,突聽院門輕響。三人皆是一怔,這時候哪個會上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