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醫生卻開口了,“溫小姐曾經到我們醫院做過檢查,所以她的病歷在我們這兒有記錄。上面顯示,她在三年前被診斷出患有腦腫瘤,是她在做宮外孕引產手術時被檢查出來的……”
夏清江臉色白得一絲血色也沒有,他聲音沙啞地打斷醫生的話,“宮外孕?”
醫生奇怪地看他一眼:“是,你太太懷孕四周的時候被查出宮外孕”,潛臺詞是,這事兒難道你不知道?
夏清江心裡痛得快要爆開,她竟然騙了自己整整三年,孩子不是她自作主張拿掉的,是因為宮外孕?
這三年她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失去孩子的痛苦,絕症的折磨……還有他這個丈夫對她的冷漠和傷害。
怪不得,怪不得她這些年來,一次比一次看起來瘦弱,怪不得她動不動就要暈倒。
想到這兒,他感到一陣窒息,夏清江,你他媽都對溫璇做了些什麼啊?!
醫生的話在這一刻,將天不怕地不怕的夏清江給擊垮了。他忽然兩隻眼睛佈滿血絲,兩步上前去,將醫生從椅子上拎起來。
夏清江緊緊拽住對方的領口,痛恨道:“說!剛才那番話都是你自己胡編亂造,溫璇她沒有——”,說到這兒,他哽咽住了,“她沒有生病!你說啊!”
他衝醫生大吼,那樣子像是要吃人,十分可怖。醫生被他嚇住了,一邊推他的手,一邊聲線力求平穩道:“我很理解夏先生此時的心情,但事已至此,你應該做的,是陪著夏太太安心治療,而不是在這兒衝我發脾氣”
夏清江喘著粗氣瞪他,看了他一會兒,終於將醫生鬆開。“抱歉,你繼續”
“這些年夏太太並沒有在我們醫院治療,而是在國外一家專門研究腦腫瘤的醫院。但她的病情在一天天惡化,看她如今的狀況,要麼動手術,要麼只有聽天由命了”
夏清江全身力氣都被人抽光了一樣,他低聲問:“如果手術,成功機率有多大”
醫生頓了頓,才說:“百分之五”
夏清江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百分之五,溫璇要如何去打敗那百分之九十五?他寧願生病的是自己,哪怕上天給他的存活機率只有百分之零點五。
和醫生談完,夏清江連自己怎麼回的病房都不知道。他坐在溫璇的病床邊,旁邊的儀器正滴滴地響著。
他將溫璇的手小心的握起來,這隻手那麼纖細,瘦得手腕都只有小小的一圈,上面能清楚看見血管脈絡。
就是這隻手,將他夏清江的天給撐起來了。讓他還可以去埋怨,去胡鬧,去傷害。
一想到這些年,她受了多少委屈,苦難,和病痛,夏清江便要一次又一次崩潰。
現在他寧願溫璇那麼狠心,如她當年所說,她為了工作,沒時間生孩子,才把孩子打掉;也寧願她是因為愛上別人,才一心一意要同自己離婚。
否則,悔恨將他淹沒,他要怎麼活下去?
溫璇醒過來的時候,首先看見的是白生生的天花板。加溼器在一旁噴出一陣霧氣,有細微的聲響;鼻端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一下子清醒了,手一動,發現自己被人握著。
扭頭看過去,夏清江伏在她床邊,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溫璇趕緊叫醒他,“夏清江?”
夏清江聽見溫璇在叫他,還以為做夢,等睜開眼睛,才發現她正白著一張臉瞪自己。
“你醒了?”,他激動地問道,一連串的問題疊加而至,“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餓不餓?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溫璇忍著劇烈的頭痛,和胃裡的噁心,說:“我們說好的要去離婚”
夏清江像哄孩子似的說:“乖,現在不說這個,等你什麼時候把病治好,我們什麼時候去民政局”